第59章 好本事

  唐善清倒是好本事!
  因发簪引起的吵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因唯一的发簪彻底销毁了,唐善清现在浑身上下竟没一件配饰。唐善清想了想,还是回了安平院一趟,找了一直造型简单的银簪子重新戴在了头上。
  总不能真的一件也不戴,那就显得太刻意了,正好应了之前萧氏的呵斥,她再回去找一件稍微能看点的配饰换上,更显得她知礼数,不想让萧氏为难。
  唐善清戴发簪的时候,骆吉文一双眼睛在唐善清的首饰盒里瞄来瞄去的,唐善清见了,“啪”的一声将首饰盒合上,白了他一眼。
  唐善清气哼哼道:“乱看什么!”
  骆吉文脸上苦哈哈的,撇了撇嘴:“我送你那只玉蝉呢,怎么没看见?你别不是也给扔了吧?那玉蝉可不是从陆少卿手里弄来的,那是我回京的时候在路上买的。”
  唐善清眼珠一转,故意板着脸逗他:“那玉蝉不就是你从路边摊顺手买的吗,你送的送我了,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我扔了就扔了呗。”
  骆吉文急了:“虽然是路边摊上顺手买的,可好歹也是我送你的第一样礼物啊!”
  唐善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骆吉文见状恍然大悟,心下松:“好哇,你骗我!”
  “谁让你惹我生气来着!”唐善清白了他一眼,进了里屋,打开柜子拿出了被手帕包裹着的玉蝉,想了想,又拿了珠云给她新编的络子传上,当做了玉佩挂在腰间,这才从里屋款款而出。
  骆吉文见了唐善清腰间的玉蝉,眼睛一亮,笑的更加愉悦。唐善清嘴角弯了弯,却是懒得理他,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往前厅走去。
  刚一进前厅,又是引来一阵目光和议论。唐善清与骆吉文充耳不闻,却也不像对陆少卿那般刻意亲昵,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只是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唐善清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阵深邃的目光在打量着她,不经意的扭头朝着视线投来的方向望去,与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碰上,转瞬再移开,不做丝毫停留,就像是很普通扭头扫过而已。
  唐善清不动声色,心中一紧,果然是陆少卿。
  上一世她在荷苑与陆少卿相遇,紧接着两人一同再回到前厅,而这一世,却有了不同。想到这之间的变化,唐善清轻叹了口气。
  一旁,一个温热的手指悄悄从衣袖下面伸进来,弹了弹她的手指。唐善清回过头去,看到了骆吉文笑盈盈的脸。
  唐善清嘴角一弯,眸中笑意更浓。
  就在此时,一声略带尖锐的高昂叫突然唱响起,令在场所有宾客为之一振:“皇上驾到——!”
  黑压压跪了一片,齐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带着些许清冷淡泊的男声道了句平身,唐善清随着众人起身,抬眼看到了一个头戴道冠,胡须修长,身穿道袍,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的中年男子。
  这,便是当今圣上,沉迷于修仙问道的懿德帝。
  碍于皇威浩荡,一时间现场气氛拘谨了不少,只是众人看向唐正林萧氏以及唐青罗的眼神,却不同了。尤其是今日来参加唐青罗及笄礼的那些闺中小姐,更是一脸艳羡。一个及笄礼,能惊动天子来赴宴参加,那可是天大的脸面。这京城中,恐怕也就只有唐青罗这一份了。
  懿德帝这一来,顺平侯府上下的腰杆子却是挺直了。窘迫不再,高傲又再一次回到萧氏的脸上,唐正林与萧氏带着唐鸿启、唐青罗以及唐青瑶,款款来到了与的第身旁问安。这一次,再没有人质疑萧氏为何不带着府中庶女同去问安了。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谁都知道,萧氏自小跟着老太后住在宫里,皇上能来参加唐青罗的及笄礼,全是看了萧氏的面子,而飞顺平侯府的面子。况且嫡庶有别,又怎能让名声坏净的庶女,冲撞了皇上的龙体?
  再次行礼问安后,萧氏故作亲近的冲着懿德帝笑道:“许久不见,皇上身上的仙气越发凛然了。”
  萧氏与懿德帝、端王年纪相差不多,也是自小一起玩的。只是,萧氏跟端王走的进一些,跟身为太子的懿德帝关系就平常了。
  老太后去世后不久,懿德帝就沉浸在修仙问道的事情上,越发的清冷凉薄。萧氏这次废了好大的劲将懿德帝请动了,一是为了给女儿长脸,二就是为了彰显顺平侯府在皇上心中的特别地位,镇一镇那些流言蜚语。
  懿德帝的到来,让萧氏与唐青罗心底压抑的那股子怨气终于散发了出来。
  听了萧氏的奉承,懿德帝面上依旧清冷,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染上些许的笑意,显然是对萧氏的奉承十分满意。拂尘一甩,更加仙风道骨起来。
  端王妃与陆远堂一同上前问安,陆少卿也在其中。懿德帝见了陆少卿,头都没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目光放到陆远堂身上,眼中笑意却是更浓了。
  陆少卿对此毫不在意,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行过礼后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像是隐形的空气,没有任何存在感。只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充满了讥讽的嗤笑与不甘。
  唐善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上一世也是和现在的情骆一样,她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幕,窥破到陆少卿温柔外表下的野心和疯狂,从此彻底沉迷沦落,开始将陆少卿的野心化为现实。
  陆少卿似是察觉到唐善清的目光,锐利的目光如飞刀般猛然射来,正撞上唐善清的双眸。这双眸自像是一潭湖水,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无论多大的石块投进去,都激不起丝毫波荡,只有默默地沉入湖底后,再次回归宁静。
  陆少卿心中一动,冲动的想要将其拥,然而眸光微闪,再想仔细看一看那双眼眸,唐善清却移开了双眼,与骆吉文说笑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陆少卿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暴戾和焦躁,就仿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得。
  懿德帝难得开口:“国子监的那群老学究可在朕面前夸赞你不少。”
  陆远堂谦虚道:“幸得先生教诲才有此番成绩,侄儿不敢得意。”
  懿德帝点点头,满眼夸赞:“谦虚是好事,可太过头了就不好了。朕许你一个恩赐,说吧,想要什么?”
  懿德帝不问世事,一心只想修仙问道,这次之所以能被萧氏请动,其实是因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个骑青牛的老者向他自露身份,原是那道家祖师爷李耳,见他一心问道颇有天资,特地进入梦中点化。小隐隐于尘,大隐隐于市。他自修仙来不问世事,却是让他少了其中最关键的试炼,倒不如去尘世间走一遭,兴许会有机遇求得功德加身。
  他忙问老君可有更多提示,老君只是碾须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懿德帝顺着老君的指向看去,树上竟有一只青色的大婵,浑身散发着如玉一般温润的光泽。
  梦方醒,萧氏再次进宫求见,邀他参加女儿的及笄礼。懿德帝拒绝了三次,第四次,便这么同意了。
  此事,懿德帝满心想的都是梦中老君所说的机遇,再看自己的侄儿如此优异,心想着总归是出来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多满足一些旁人的请求,也是好的。
  闻言,陆远堂心中忽然一动,差一些就要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懿德帝见了,撵胡道:“怎么,还怕朕说话不算数不成?”
  陆远堂忙摇头,思忖片刻,才朗朗笑道:“侄儿不过是做好了自己分内之事,又怎能妄图皇上恩赐呢,侄儿方才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罢了。”
  “哦?何事说来与朕听听。”懿德帝道。
  “昨日傍晚,侄儿无意中在一棵树上见到一只拳头大小的蝉,此大蝉浑身散发着青色的光芒,侄儿本想抓来给皇上看个新鲜,只可惜它眨眼间就飞走不见了。”
  宫中的秘密,在一些人眼中,根本就不是秘密。这些人中,就包括陆远堂。
  谁都知道,今后这天下十之八,九都要落在端王府手上,皇上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那些在宫中淫浸多年的老狐狸精,更是早早的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早早的就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懿德帝梦到道家祖师爷指点一事早就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陆远堂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想为唐善清讨一个公道,不再那么令人欺辱。
  陆远堂花印一顿,面露遗憾却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懿德帝的表情。果然,懿德帝在听闻此言表情瞬变,之前刻意端着的仙风道骨早就不见,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脸颊涨成了红色。却在他说到不见后,懿德帝脸上瞬间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来。
  陆远堂话音一转,紧接着说道:“侄儿见那只大蝉飞往东侧,正巧是顺平侯府的方向呢。今日皇上大驾光临,想来,定是皇恩浩荡,天降祥瑞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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