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与李哲相关的亲人皆被人暗中保护了起来,却独独漏掉了最重要的这个女人。
  王哲翰试探地问道:”那个女人…… ”这一茬,他完全不知情,二叔让他去找的是钱成瑞。
  “放了,我还不至于去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放了?
  二叔竟然轻易将人放了!
  王哲翰有些怔愣地看着被折磨地有些脱形的王宥,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叔,侄儿一直有个疑问,李哲所状告二叔通敌叛国的事是…… 真的吗”
  王宥幽幽沉沉地瞥了一眼王哲翰,冷飕飕道:“不是,大晋江山亦是我的底线!”
  他可从没想过让那些蛮夷子分享这大好河山,让李辅林与他合作偷盗边关布防图,不过是为了拉陆阳明下水而已。
  可惜,李辅林不识时务。
  至于北漠与大晋那场没有打起来的战争,就算李辅林真的帮他拿到了驻防图,他又怎会真的把边关布防图交与北漠,将大晋山河拱手相让?他原本就想好了退敌之策!
  王哲翰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二叔不是真的卖国贼即可,浸润官场这些时日,自己也渐渐审时度势,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但这算是关起门来自己内斗,可若是斗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甚至视无数百姓的性命于儿戏,那便是不能忍了。
  “公子,已经查到了。”冷枫说,“王宥下狱期间,他的近卫曾偷偷虏劫过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在李哲自杀后,又将这个女人放了。”
  楼君炎笔下动作一顿,皱眉道:“可查出女人的来历?”
  “女人姓氏不详,父母早逝,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街坊邻里都唤她阿秀,她就是当年被钱成瑞小儿子调/戏过的女子,是李哲打抱不平救了她。后来,阿秀听说李家遭了难,便找到了发配在采石场干苦力的李哲,两人便偷偷地好了起来。”
  “李哲为何没说这个女人的存在?”
  “好像是因为李哲娘的反对。”
  李家被发卖的至亲女眷皆被楼君炎赎了出来,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李哲自然知情,曾高兴地给其母写了一封信,禀告了他与阿秀的事,一并说了阿秀就是他在京城救下的女子。
  结果李母痛斥了他一番,父亲含冤而死,你却只顾风花雪月,若继续与那个独居女子呆在一起,她就随他父亲去了。
  李哲至孝,自然就告诉李母已经断了联系,可他们仍暗中往来,采石场的日子本就清苦难挨,有了阿秀的慰藉,他才能坚持熬下去。
  楼君炎曾派人问过李母,李家可还有什么重要的人遗落在外,李母说没有。
  而李哲也未提及过阿秀的存在。
  结果,李母与李哲皆隐瞒了阿秀,却没想到阿秀最后却成了要李哲命的弱点。
  熬过了一百杖刑,挨住了牢里的刑具,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人孩子殒命,却只能选择自裁。
  “竟是如此,一个微小的疏漏,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却能成为胜败的关键!”景昭帝黑眸幽深无边,恍若千里寒冰。
  “是我们大意了。”
  如果李哲没有翻口供,钱成瑞便没法子顺利替王宥顶罪,而王宥也绝不会只受些皮外伤这般轻松。
  虽然,最终决定放王宥的是景昭帝,除了王宥与景昭帝密谈的内容外,景昭帝恐怕也是瞧了如今的形势怕是指证不了王宥,便顺水推舟将其无罪释放。
  而翠珠心中亦是一阵后怕,这样都能让王宥逃脱,当即再不敢质疑楼君炎半句,若冒然将沈家一案掀诸于台面上,怕是讨不得半点好。沈家一案伴随着血腥与残忍,牵扯到的人,其中的复杂程度,非十桩李家旧案能比。
  “那个叫阿秀的女人将她送到李母…… 算了,还是送出京城另择他处,让她平安生下孩子,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
  因着陆燕尔怀着身子,见过她孕育的不易,楼君炎对怀有身孕的女人格外想的周到些。
  如果将阿秀送到李母跟前,李母本就不喜欢她,若知晓是为了她而枉送性命,指不定如何恨她呢。
  自回京后,陆燕尔觉得哪儿哪儿舒服,楼府自家更是好生热闹了一番,得知陆燕尔怀了身子,阖府更是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一府的人简直拿她当祖宗给供了起来。
  索性早前有了次乌龙,对于如何照顾孕妇这件事,大家都积累了经验,做得是得心应手,厨娘更是唤着花样口味给她做吃食,晚晴和冬梅随时跟着她,依旧严格督促她严格控制吃食。
  按照日子,孩子是出京前怀上的,算算日期,如今该有四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微微显怀,陆燕尔自是知道轻重,每顿只吃个七八分饱,饿了再少吃些,绝不贪吃。
  丫鬟们见她严苛律己,终是彻底放下了心。
  活动,消食,对着未出世的孩子启蒙读书,这都成了陆燕尔每日最基本的事情。
  开启养胎日常,静等孩子出世。
  而因着楼君炎入内阁,京中如今对楼君炎追捧的紧,市井之间关于他的议论贼多,楼君炎成为街头巷尾的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京城里的贵女小姐们对他亦是热衷的很,感概此人不仅貌似潘安,俊美潇洒,更是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若君未娶,她们肯定削尖了脑袋去嫁他!
  做他夫人的那位,真真是享尽了天大的福,说不定后面的荣耀更是大着呢。
  咋就有人长得好,又这么会做官。
  听说楼君炎可没有家族的荫蔽,额滴个娘,这升官速度简直就全靠飞。
  陆燕尔多少都听了一些,但她只是抿唇笑笑,再暗骂一句,楼君炎可别再招惹啥烂桃花,否则,她就真不要他了。
  相比之下,楼府的人倒是对楼君炎这种升迁速度习以为常,觉得自家公子是有大本事的人,不重用他,重用谁去。
  他们如今最该重视的对象就是陆燕尔,怀着孕却飘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都怪那个天杀的李承颂。
  堂堂一国公主,做的尽是些阴私算计的腌臜事。
  但李承颂却不知为何,恍若销声匿迹。
  却殊不知,李承颂只是躲在驿馆里,如同魔怔了一般看着自己的手臂,上面纵横交错,是她这两天新划伤的血痕,鲜红的血肆意而流,染红了她的手,也染红了她的心。
  楼君炎自回京从未找上门,她便知道,陆燕尔的蛊已经解了。
  她好像威胁不到他了。
  阿兄全北漠捉拿楼君炎,都未能将他扣下,他实在太聪明了,靠手段根本无法赢他,而她还有其它必须要做的事情。
  李承颂像是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一般,眸光黯然地唤来周武,命他拿来温解语留下的解药,张嘴服下,像是认了命。
  她终是捂着脸,声音染上了哭腔:“为何,为何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却怎么都无法成为他的妻子?而那个陆燕尔却什么都不做,就享尽了他的疼宠,我只想分那么一点点啊。”
  周武嘴笨,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说:“公主,你的眼睛被蒙蔽了,只看得见楼君炎一人。如果你能看见其他人,说不定就不会执着于他一人。”
  “是啊,我又不是只能看见他一人,我还能看得更远更厉害的人!既然,他怎么样,怎么样都不会爱我,那我便想法子嫁给大晋之主,做他的主子!”
  李承颂忽地抬起眸子,眸底迸射出一抹死灰复燃的斗志与狠毒。
  阿兄信中说,如果无法嫁给楼君炎,莫不如进宫为妃,只要你同皇帝生下儿子,北漠便举国之力扶持你的儿子,他若做了皇帝,整个北漠与大晋就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荣获至高无上的权势,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李承颂开始养伤去疤,只待一身残破的肌肤恢复往日风采,便将大晋后宫搅个天翻地覆。
  她自以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皆是好色之徒,可她却不知,景昭帝绝非简单的好色之徒,亦是一只蛰伏的野兽。
  谁是谁的掌中猎物,还未可知呢!
  陆燕尔静心养胎的日子里,断断续续地知晓了王宥案件中的一些内幕,或许因为怀孕身子困乏,脑子也转不动了,只感觉里面的弯弯绕绕挺复杂的。
  想来在这官场上混,可不是简单的铆是铆,钉是钉,似是而非的东西太多。
  景昭帝明明想对付王宥的,而李哲那事明眼人瞧着本就疑点甚多,可他却不待继续查下去,便将王宥无罪释放了。
  楼君炎这个贼精的肯定早就想明白了,他却只向她陈述了事情经过,却未发表任何见解。
  陆燕尔也懒得细想。
  她眯了眯好看的眸子,软绵绵地攀着他的胳膊,娇嗔道:“夫君,我发现你越来越厉害了,我好像却停滞不前,你以后会不会远远地甩开我呀?”
  “瞎说!夫人哪有停滞不前,你这肚子里不就揣了一个‘下半辈子’,为夫能办到的事只有这辈子的事,你却不一样,下辈子都弄出来了。”
  楼君炎宠溺地点了点她微凸的肚子,艳艳的薄唇肆意飞扬。
  陆燕尔:“…… 夫君好会夸人哦。”
  “小家伙会动了吗?”
  楼君炎轻笑着看了她一眼,便俯下/身凑近瞧了瞧她粉嫩的肚皮,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陆燕尔软声道:“算算日子,估计快要动了吧。”
  “那可得好生养着,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跟小家伙见面了。”
  陆燕尔勾了勾唇,笑得眉眼弯弯:“你可得耐心等着,腊月,他才会出生呢。”
  下一刻,楼君炎便低头吻了下去,在唇齿相接肌肤的刹那间,他的舌尖感觉到了一道轻微且神奇的波动,刹那间欣喜若狂。
  “他、他、他动了!”
  陆燕尔作懵逼状:“我为何没感觉?”
  她只觉得他的唇似带着某种魔力,酥软乏力,让她心尖直颤。
  见她不相信,楼君炎便再次亲了下去,结果肚子里的小家伙非常配合地动了一下,比刚才的幅度更大。
  陆燕尔身子一僵,她也明显感觉到了。
  “真、真的动了。”
  那种喜悦无以言表,陆燕尔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后她揉了揉鼻子,佯装很淡定地巴拉起楼君炎的脑袋,认真道:
  “他在回应你,可也是在抗议你,你肯定弄得他不舒服了,不许再亲了。”
  楼君炎:“.…… ”
  不想让他亲她肚子,还拿孩子做借口。
  不亲肚子,总能亲其它地儿吧,
  这般想着,炙热的视线便移至陆燕尔樱红的朱唇上,随之便覆盖了上去。
  还未待品尝尽其间的甜蜜滋味,门外便响起了一道煞风景的敲门声。
  “少夫人,国公府长公子的夫人霍氏递上了拜帖!”是晚晴的声音。
  楼君炎微沉:“知道了。”
  外面安静了下来。
  楼君炎直接环住陆燕尔的腰身,侧身再次吻过去,准备加深这个吻时,不解风情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了起来。
  “可、可陆大人与其夫人已经上门了,正在花厅候着。”
  “让他们等着!”楼君炎相当烦躁,哪有人直接拿着拜帖上门的,都是提前递帖子。
  陆宗兼若是知晓他这般想法,肯定嗤笑一声,没****进来就是好的了,还讲究那么多规矩?
  陆燕尔推了推他,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你再不起身,就要压到你儿子了。”
  楼君炎抑郁地瞪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下榻。
  就要、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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