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语罢,抬手抓住陆燕尔的腰封,将她往翠珠的方向送去,翠珠脚步微移间,便稳稳地接住了陆燕尔,翠珠将她扶到旁边酒肆坐下,担忧问道:
  “少夫人,你没事吧?”
  陆燕尔缓了一会儿,仍觉得五脏六腑纠结在一起,但她微微摇了摇头:“我还好,楼君炎他……”
  “少夫人放心,公子骑术惊人,不会有事。”
  陆燕尔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翠珠,眸色水光轻漾,若有所思。
  自己重量可不轻,又是疾驰中的马,楼君炎身手再不错,可也无法保证能准确无误、且毫发无伤地将自己扔到翠珠手中,何况翠珠也是个纤纤弱女。
  可她分明感到,翠珠接她时手臂有力,毫不费劲儿。
  陆燕尔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翠珠,你、你会一些拳脚功夫?”
  “早年跟随家父学过一些。”翠珠没有隐瞒自己会武功一事,只是眸眼有些暗淡,似不愿多提,转向店小二扔了些碎银子,“小二,上壶白水。”
  家父?
  陆燕尔微微咀嚼了一番,随即释然一笑,谁心里没秘密呢?
  自己不也有无法说的秘密?
  “两位姑娘,你们要的白水。”
  翠珠拎起水壶,给陆燕尔倒了一杯:“少夫人,喝点热水吧,腹里会好受些。”
  陆燕尔点点头,喝了热水,果然感觉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只是胸口还是疼的厉害些。
  夏季炎热,穿得皆是较薄的轻纱衣料,又是这么一翻磨蹭,内里的肌肤估计早就红了。
  瞧着陆燕尔眼中的隐忍,翠珠暗自佩服,自己经历过世上最极致的痛苦方能百炼成钢,面不显色,可陆燕尔只是个养在闺中的小姑娘,十指不沾洋葱水,这般娇滴滴的姑娘,却是个极能忍痛的主儿。
  方才被那样颠簸,也不曾叫喊一声。
  可翠珠哪里晓得,陆燕尔不是不想喊疼,而是不想给楼君炎增加负累,他不想疯马伤及无辜百姓,她又何尝愿意呢?
  楼君炎疾步走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声线低沉却透着抹微不可见的焦急:“可有哪儿伤着了?”
  陆燕尔面色一喜,赶紧迎了上去,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内心的雀跃:“夫君,我没事,那匹马制服了吗?”
  楼君炎不信地看了看她,瓷白的小脸显得异常的白,即使染上了一抹喜色,依旧遮不住那抹惨白。
  小姑娘真的被吓得够呛。
  他凝眉,说道:“马已经制服了,我们回府。”
  随即,又对翠珠丢下一句,“你去让柳安统计一下被牵累到的人,该如何赔偿损失,便如何赔偿。”
  “是,公子。”
  翠珠应了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陆燕尔慢吞吞地跟着楼君炎出了酒肆,走了没几步,腿肚子一颤,直接朝地上倒,幸得楼君炎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她才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摔相难看。
  楼君炎只觉软玉温香在怀,幽幽的女儿香扑鼻而来,方才急于救她,又要制服烈马,远没有此刻的感官强烈。
  真不想松手。
  可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松了手,可眼前的小姑娘却还抓着他的衣襟,不舍离开。
  “怎么了?”
  陆燕尔颤颤的,“我……腿软。”
  闻言,楼君炎立即将手伸到陆燕尔腰侧,手刚触及到薄软的衣衫,便一顿,前一刻还觉得当街搂抱不成体统,下一刻就自打自脸。
  楼君炎眸眼沉沉,又觉得自己太过忸怩,抱她出破车时怎么就没想这么多,这会儿倒泛起别扭来,而她本就是他的妻子,他抱她,哪怕是摸她,也是对的。
  就是这样。
  思及此,楼君炎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陆燕尔惊慌失措道,“你干什么?”
  楼君炎声音微沉:“不是腿软么?”
  “是哦。”
  陆燕尔扁扁嘴,她是腿软,可只想靠着他缓解一会儿嘛,既然他想抱她的话,就让他抱好了。
  反正,是他害她被马颠!
  这么一想,陆燕尔觉得自己真没必要矫情,矫情过了就是做作,她微微勾唇一笑,娇软道:“那就有劳夫君咯。”
  而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白衣男子,脚步顿住,登时僵立当场,瞳孔倏忽放大,一脸不可置信:“陆燕尔,是你!”
  陆燕尔应声抬头,正对上顾辞勃然而怒的面孔。
  她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下,与顾辞正面对上,她缩在自己现任夫君怀里,却撞上被她退了婚的前任未婚夫,不,至少前世,他真的成了她的夫君,哪怕只有短短半天,她是与他拜过天地行过礼的。
  “我……我……”
  陆燕尔下意识地松开楼君炎的衣襟,欲下来给顾辞见礼,却被楼君炎抱的更紧了。
  楼君炎淡淡地看向顾辞:“我家娘子胆子小,顾世子此举,吓坏我家娘子了。”
  娘子?
  她私定终生的人竟然是楼君炎!
  顾辞双拳攥紧,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不平,敛去不应有的情绪,眉目如画,转眼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淑人君子。
  “楼公子既与陆……”顾辞自嘲一笑,“与她定下白首之约,竟能让她独自登门退婚,面对世人苛责,你也做得出来,你对她又有几分真心?”
  语罢,佛袖离去。
  陆燕尔愕然,旋即扯了扯楼君炎的衣角,“夫君,我……”
  “什么都不必说。”
  既说过不问过去事,怎能失信?
  回到楼府,陆燕尔第一时间便是沐浴换衣,然后给自己泛红的胸口抹了点药膏,做完这一切,刚拉上衣衫,楼君炎便大步进了屋。
  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你,你那/处还疼吗?”
  轰。
  陆燕尔脑中嗡鸣作响,他问的也太直白了点,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烫的脸,低声道:“不疼了。”
  这厮刚才什么都看到了吧。
  楼君炎去查了马车损坏的原因,刚走到屋门口,就不小心看到方才那一副旖旎的风光,那不盈一握不及他半个手掌,还有哪些被蹭出的红印子……
  半分心疼,半分欲念。
  越想越觉得喉咙发干,嗓子发紧,仿佛如濒临浅滩的鱼儿渴望着水的救赎。
  “水……”
  楼君炎猛地转身,抓过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一壶茶,才觉得胸腹间的那股躁动勉强压下去。
  他双手撑在桌上,背对着陆燕尔,等粗/喘的气息平稳无异后,才开口说道:“我已经查过了,那辆马车没被人动过任何手脚,且做工坚固,正常情况下,马车是不可能坏成那种的。”
  完全崩裂。
  如果不是他反应敏捷,他和陆燕尔必会受重伤,非死即伤。
  陆燕尔垂眸,不再纠结是否被看光的事,面色反而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马车莫名其妙的散架,就好像是上天对我们的一种示警。”
  楼君炎本不相信这些荒诞之事,就连以财换官之事也从未真正入心,拉着陆燕尔去赌钱,不过宣泄郁闷而已,可马车这事儿确实诡异,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尤其是发生在他们赌钱之后。
  太巧了!
  ☆、第29章 转机男主要开挂了
  陆燕尔眉里眼稍都带了笑意,拿着银票,步子轻快地出了门。
  有了前两次挥金如土的经验,这次的六千两对她简直是小意思。
  但陆燕尔却没有大手大脚的给自己买那些能迷了姑娘眼的金银首饰,而是去买了一只毛色最纯正最温顺最漂亮的白猫儿。
  当然,以猫狗给她留下的阴影,她是不可能亲自去挑选的,而是指挥着晚晴和冬梅两个小丫头帮她挑了好久,才选中这只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又好看的猫儿。
  晚晴拎着猫笼,一边逗弄着小猫儿,一边不解地问陆燕尔:“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这些猫儿狗儿的吗?新姑爷的那只花猫儿,你都恨不得拿棍子撵它呢。”
  陆燕尔眸光轻转,唇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不喜欢,也可以养啊。”
  关键是山玉会喜欢吧?
  这白猫儿多漂亮,那毛色,那水润润的猫眼儿,多诱/人啊。
  其实是楼君炎养的那只花猫儿太讨厌,时不时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地抖毛,冲她呲牙咧嘴,有时她醒来,它竟然蹲在地上,绿幽幽的眼睛直盯着她看。
  太渗人了。
  楼君炎将它丢到外面,可它稍趁人不留意,就又溜到她跟前来,如果不是只小宠物,陆燕尔都要怀疑它故意与自己作对。
  她越不待见它,它就越往她跟前凑。
  冬梅抱着猫盆走在猫笼旁,也忍不住逗那只可爱到爆的白猫儿:“少夫人,奴婢感觉这白猫儿比公子养的那只花猫儿,好看多了。”
  山玉那只肥猫,被公子养的路都快走不动了,整日里懒洋洋的,竟围着少夫人打转。
  陆燕尔弯唇一笑:“以后,白猫儿的吃喝拉撒就交给你们了,可不许给我养太胖。”
  “没问题。”
  晚晴、冬梅异口同声道。
  小丫头们对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可没有免疫力呢,要不是山玉被楼君炎养的刁钻,爱抓人,除了楼君炎谁都无法碰,她们其实也挺喜欢山玉那只肥猫的。
  “对了,这白猫儿是公的,还是母的?”陆燕尔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山玉是只公猫,若不小心再买了只公猫,两只猫肯定要打架。
  冬梅捂着嘴,嗤嗤笑了一声,“少夫人,是母的。”
  “那就好。”
  陆燕尔顿松了口气,唇角微扬,莹润剔透的眼眸骨碌碌一转,笑着说:“以后,白猫儿就叫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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