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出门了。”孟桐穿好鞋子,推开小门。
  孟桐家住在甜水井街7号。
  甜水井街以一口水井为名,据说从这眼水井打出来的井水甘甜,水源旺盛。建国前,曾有很多外国友人以及海外侨胞生活在这里,整条街的建筑风格也多以老派西式为主。
  孟桐现在住的这栋老洋楼,原主人在十几年前着急出国,价格开的很低,李惠一眼就相中买下了这里。
  周围都是老街坊,看着孟桐长大,谁见了她都会夸一句“孟家的小丫头长得真俊啊。”
  “李奶奶。”孟桐蹲了下来,“今天这么早啊?”
  李奶奶住在23号,在甜水井卖了几十年的花,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东郊花市进最新鲜的花,然后摆在巷口卖。
  “你这孩子,周末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起的这么早。”李奶奶很喜欢孟桐,每次碰上了总是拉着孟桐说两句。
  孟桐微微一笑,“今天要去看个病人,奶奶帮我包束百合吧。”
  “好咧,奶奶给你包漂亮点。”
  “谢谢李奶奶。”
  付完钱,和李奶奶告了别,孟桐抱着一束百合,不急不慢,朝车站走去。
  等车来的时候,孟桐给卓予凡打了个电话。
  “喂?”卓予凡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不敢大声说话。
  “你在哪里?”孟桐问。
  “我在上补习班。”
  孟桐失笑,她倒是忘记了卓予凡好学生的身份,赵丽岚望子成龙的念头全都压在了卓予凡的身上。
  “这样啊。”孟桐的语气略带遗憾,“还想着让你陪我去医院看个朋友呢。”
  “......”卓予凡停顿了一下,这堂课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他可以逃掉下一节,“地址发给我,我下课过去找你。”
  “好啊,你慢慢来。”孟桐挂断了电话,把地址发了过去。
  车来了,来的刚刚好。
  西城第二医院。
  孟桐上了叁楼,来到骨科住院部,沿着房间名牌,她找到了余宗宁的病房。
  “咚咚咚”孟桐敲了下门。
  “进来。”
  孟桐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只有余宗宁和他妈妈。
  “孟桐?”余宗宁没想到孟桐会来,又惊又喜,挣扎着要坐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孟桐走了过来。
  “宗宁,这是?”余妈妈打量了孟桐一眼。
  “妈,她是我同学,和我关系...很好。”余宗宁说完不敢看孟桐。
  “阿姨您好,我叫孟桐,是宗宁的同班同学,听说他受伤了,过来看看他。”
  孟桐的大大方方落在余妈妈眼里显得特别得体,再加上她是第一个过来看儿子的同学,余妈妈对她也多了几分好感。
  “孟桐是吧,谢谢你大老远的过来看我们宗宁。”余妈妈瞥见孟桐怀里的百合,开口道:“这是送给宗宁的吧?”
  孟桐把花递给余妈妈,“路上瞧见新鲜的百合,便买了一束。”
  余妈妈回头打趣了儿子一下,“宗宁,有女同学给你送花哦。”
  “妈......”余宗宁羞得想钻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一团。
  余妈妈自然看出儿子的害羞,不逗他了,“妈去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你们俩好好聊天。”
  余妈妈出去后,孟桐坐在床边的板凳上。
  “还好吗?”孟桐问。
  “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回家还得静养。”余宗宁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随便说说的。
  “可惜不能和你参加比赛了。”一想到好不容易争取来和孟桐独处的机会,就这么白白丢了,余宗宁心里那个痛啊。
  “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一起参加比赛。”话说出口,余宗宁就后悔了。
  拱手相让,他做不到。
  孟桐剥了个橘子,掰了一瓤,送到余宗宁嘴边,“除了你,我不想和其他人参加比赛。”
  余宗宁愣愣的看着孟桐,脑子里盘算着孟桐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吃啊。”孟桐笑吟吟的看着他,“发什么呆啊?”
  “...哦。”余宗宁赶紧吞下,嚼都没嚼。
  见余宗宁吃的满嘴都是汁水,孟桐给自己也喂了一个。
  盯着余宗宁右手打得石膏,孟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清楚是谁干的吗?”
  提起被打,余宗宁也很无辜,“我也不知道,就放学回家,忽然被人拽进巷子,给我头上套了个袋子。”余宗宁扬了扬胳膊,“然后,我就被打成这副鬼样子了。”
  “亏你还能笑出来。”
  余宗宁还能轻松说出来,可见这顿打没给他留下阴影。
  “报警了吗?”孟桐又问。
  余宗宁点了点头,“我妈当晚就报警了,可惜那个巷子的监控坏了,一直没维修,所以没拍到是谁干的。”
  “这百合真香啊。”余妈妈拿着插好的百合花走了进来,随口一问,“聊什么呢?”
  “聊你儿子被打的事情呗。”余宗宁的心情变得异常好,说话都上扬了几个音调。
  余妈妈瞪了余宗宁一眼,“妈妈都快吓死了,你还开玩笑!”
  孟桐给余妈妈让了位置,“阿姨,警察怎么说啊?”
  说起这个,余妈妈叹了口气,“附近的监控都查了,没有可疑对象。关键是都不知道宗宁为什么被打啊,就一学生又没得罪人,警察也不好查。”
  警察已经在学校问过话了,得到的反馈都是余宗宁在学校人缘很好,没有和谁发生过冲突,这样一来,警方只能把调查转向社会人员身上了。
  “其实……”孟桐犹豫了一下,“我感觉应该还是学校的人干的。”
  余妈妈一听这话,立马抓住孟桐的手,着急问道:“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阿姨,我也是自己瞎猜的。”孟桐继续说道:“余宗宁被打的前一天,我们约好一起参加羽毛球赛,结果第二天他就被打了,而且专挑胳膊打。”
  是的,余宗宁除了胳膊骨折,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孟桐皱眉道:“总感觉是有人不想他参加比赛。”
  余妈妈回头看向儿子,余宗宁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缘故,经孟桐这么一提醒,不由地点了点头,“那人确实只照着我胳膊打,没打别处。”
  “好啊!”余妈妈气的脸都黑了,“就为了一破比赛,居然对同学下黑手?”
  “你爸明天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妈就是把学校翻个遍也要把这小混蛋揪出来!”
  余宗宁的爸爸在西城也算是排上号的人物。
  “阿姨,我胡乱想的,还是要看警察怎么说......”孟桐露出一副怕事情闹大,怪罪到她头上的样子。
  “孟桐,你是个好孩子。”余妈妈安抚着孟桐,“阿姨谢谢你今天来看宗宁,你放心,不管是不是真的,阿姨绝对不会透出半点风声和你有关。”
  “谢谢阿姨。”
  孟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阿姨,余宗宁,我还得回家做作业,就先走了。”
  “那阿姨送送你。”
  孟桐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打个车就到了。”
  “行,到家了记得给宗宁发个消息,阿姨好放心。”
  “嗯嗯。”孟桐朝余宗宁摇了摇手,“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路上小心。”余宗宁恋恋不舍的盯着孟桐的身影消失在病房中。
  “还看呢!”余妈妈拍了下傻儿子,“人都走了老半天了,就这么喜欢?”
  “没...没有。”余宗宁翻了个身。
  余妈妈偷笑了一声,感慨万千,哪个少年不怀春呢。
  ——
  孟桐走到医院门口,准备拦辆出租车。
  “童童——”身后传来一阵叫声。
  是卓予凡。他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俯身,撑着大腿,气喘吁吁道:“还好,赶上了。”
  “来不了就算了,跑这么急干嘛?”孟桐拿出纸巾,帮他擦汗。
  “难得你约我出来。”不想错过。
  孟桐笑了笑。
  “你看完朋友了?”卓予凡见孟桐从医院出来。
  “嗯,打算回家。”
  “是吗。”卓予凡难掩失望,早知道就应该直接逃课。
  “要和我回家吗?我爸妈不在家。”
  来了辆出租车,孟桐拦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卓予凡二话不说,跟着钻了进去。
  “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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