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干?”
    “烧春。”
    “女人爱喝白酒的可不多。”
    “恶癖,不过难戒了。”
    李阎不再说话。只是多打量了她两眼,
    一个穿着运动服,梳着长马尾,手里端一小瓶白酒的年轻女人。
    很惹人眼球。
    那女人平静地看着汉白玉的擂台,眉锋忽然一挑。
    一开始李阎以为自己的目光令她不快,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让女人动容的是台上的小周。
    杜家拳听起来名声不显,却是山东四大名拳之一,更有文圣拳的美誉。
    那越南人的步伐迅猛简洁,打法凶狠,军刺的凿划又凶又快,无不擦着小周的要害而过,看得人背脊发凉。
    蓦然,小周磕开越南人的军刺,身子向左一荡,两腿微曲,一改原本稳健方正的步伐,铁指虎快如鬼魅,抹向越南人的脖子。
    也是这时候,女人的眉锋挑了起来。
    越南人右手回撤,去划小周的手腕,没想到军刺击中指虎的时候,小周手腕微微一颤,硬生生让让军刺滞了一下。
    越南人大惊失色,眼前一寒,小周的另一只指虎已经扎在了他的眼皮上!
    “手上是文圣的拳理劲头,步法招数却是太极梅花螳螂里的缠龙搰眼,文圣拳长桥大马,螳螂拳步轻身活,能把两者杂糅到这个地步,可谓登堂入室,这小子倒也算个鬼才。红鬼手下的那个打八卦掌的老辣凶狠,经验在此人之上,可是气浮力虚,是个纸架子,要是让这人看出虚实,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这话是那长马尾女子的喃喃自语,却让李阎心里猛然一坠。
    女人仰头把白干喝尽,咂了咂嘴,起身要走。
    李阎忽然开口叫住了女人:“小姐,你很喜欢看拳咩?”
    ……
    “你输了,自己下台。”
    指虎只划破了越南人的眼皮,鲜血浸透了越南人的眼帘,他咽了口唾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放下了军刺,双手举高,不顾场上的一片嘘声,走下了擂台。
    经理人阮鸿志点了点头,算上这场,小周已经在擂台上十连胜,风头大盛。只不过小周的出手太过克制,很多赌都觉得不过瘾,热度不高。
    拳台上的规矩是要么倒地昏死,要么被打下擂台,不然无论如何也不算结束,小周出手却颇有几分点到为止的意思。十场里输的对手全都是皮肉伤,只有一名被小周制伏却背后偷袭的马来西亚人被他打瞎了一只眼睛。
    “阮先生,我什么时候能跟李阎打一场。”
    小周走下拳台,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道。
    阮鸿志笑了笑:“这几天拳台上人才辈出,十连胜的拳手也不只有你和李阎,红鬼淡出以后,没人够资格做第六擂的擂主,第七擂也很久没开了,而且按照规矩,只有连胜十二场以上,才有资格打第七擂。所以不是下场就是下下场,你们肯定要打的。”
    小周的脸色和缓了许多,“那就好。”
    女人转身看了他一眼,嘴里带着酒气:
    “你在跟我搭讪?”
    李阎摸了摸鼻子:“只是随便聊聊。”
    女人莞尔一笑:“别紧张,有靓仔跟我搭讪我蛮高兴。”
    她端详了李阎一会儿:“老兄你还满面熟的,经常来这里看拳?”
    “差不多吧。”
    李阎点点头又问:“小姐似乎对传统武术颇有研究?“
    这话似乎搔到了女人的痒处,她嘴角一勾,说道:“我少年时曾拜八卦掌名家张臣缙为师,算是尹氏八卦掌的传人。”
    李阎笑着说:“难怪,能一眼认出太极梅花螳螂,还能叫出缠龙搰眼的名字,你讲你不懂北派武术我是不大信。”
    “祖籍天津,见识是家里人带出来的。”女人轻描淡写地答道。
    虽然沧州才是北方武术之乡,可是民国历史上北方武术最繁荣的地方当属天津。如果女人祖上与天津武林有关系,认得出文圣和太极梅花螳螂也属正常。这人应当是香港某家大武馆的千金,谈吐中透着一种习武之人的飒爽之气。
    李阎试探着问了一句:“刚才说有个在拳台上打八卦掌的,小姐你看过他打拳?”
    “叫李阎的那个?在边上看过两场,他最近很红,有个美女大水喉撑他,人气很高。“
    “边个是?不如你指给我看。”
    李阎故意问道。
    “他今天没拳打,不过你叫我认我也认不出,没在意过长相。只记得路数不是正宗八卦掌,应该北方几个散家教出来的。”
    这女人既然出身尹氏八卦掌,能叫破自己出身也不稀奇,李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听上去小姐不太看好这人,不如详细说说,我本来还想靠他赚点钱。”
    “不大好说,称不上不看好。”
    女人沉默了一会:“国术的精髓在于械斗,不动兵刃,看不出个高低。不过这人或有恶疾缠身。老兄你要买他还是谨慎点好。”
    “我倒觉得,这人势头很猛,那个小周恐怕不是对手。”
    李阎一本正经地回答。
    女人哈哈一笑:”输赢都好。“
    她一双眸子在李阎身上转了转:“聊了这么久,老兄你怎么称呼?”
    “额……”
    李阎沉吟了一会儿,心里如果茱蒂看到自己和一名年轻女人交谈甚欢,那场面就有意思了。嘴上则是问道:“小姐你呢,未请教芳名?”
    “我。”
    女人歪了歪头,笑容清丽:“我姓余,叫余束,行里的人抬爱,叫我一声太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