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郎微微一顿,干笑道:“那是那是。”
    曹县令引着时清云执入座,她请时清坐主位,她坐在时清旁边。
    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菜,曹县令跟时清说,“略备薄酒菜肴,希望小时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她让人把酒满上,也给时清身边的云执倒了小半杯。
    曹县令先敬时清再敬云执。
    云执迟疑的端着酒杯,抵在唇边却是没有喝。
    他酒量属实一般,以前过年过节跟他爹喝酒的都是他姐,他一口就倒。
    但是当着大家的面,云执也不好不喝,就小小的抿了一点。
    时清酒量如何云执不知道,但看她喝的文雅,云执以为她酒量也就那样,心里顿时舒坦了很多。
    一个男人,不能帮媳妇挡酒就显得有点丢人。
    如果两个人都不会喝,那就还好。
    酒喝完后,曹县令说,“光吃饭多无趣,我家臻儿听说小时大人过来,主动要求献舞一首,也是他的一番心意我这个当娘的不好阻拦。”
    曹县令跟时清和云执道,“小时大人跟时主君不用在意,他跳他的,咱们吃咱们的。”
    说着她拍手,示意乐人奏乐。
    云执完全不介意,他极少见识这种场面,满脸新奇。
    要知道以前他家里摆宴喝酒,助兴的人都是他。
    而且都是比试剑法跟拳脚。
    如今竟是能坐着欣赏别人表演了,能不高兴吗。
    他凑头跟时清咬耳朵,“我还是头回看人跳舞。”
    时清附和,“俺也一样。”
    云执疑惑的看她,时清笑,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下云执放在面前的杯盏,瓷器相抵,声音清脆悦耳。
    “我说我也是。”
    时家在京中低调,时鞠也不是一个喜欢看这些的人,加上时清以前比较怂,所以这也是她头回看大型歌舞表演。
    上回以为春猎的时候能见到,结果光有奏乐没有歌舞,少点意思。
    云执看时清抿着酒,像是在喝茶,眉心微微一跳,低声说,“少喝点,待会儿醉了我可不背你回去。”
    再说晚上两人还要出去呢,时清要是醉了可怎么办差。
    “不会醉。”时清虽然这么说,还是放下了杯子。
    庭院里,典雅的乐声响起,曹臻穿着粉色衣裙款款而来。
    他原本是不乐意的,可抵不过母亲要求。
    曹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本以为爹爹能说服母亲,万万没想到爹爹也跟母亲站在一起,推他出来应酬。
    曹臻红着眼睛,穿的又是娇嫩的粉色,在北方这种地方,竟显得格外柔弱,惹人怜爱。
    他低头垂眸过来,站在伴舞中间,双手相贴在小腹处,往前平推的时候抬眸朝前看了一眼。
    本就一个抬头起舞的动作,谁知一眼竟对上坐在主位的时清,不由微微怔住,顿时移不开视线。
    这、这是京城来的大人!
    曹臻在地方上从未见识过这般容貌跟气质的女人,脸色一红,又娇羞的把头低了下来,先朝时清福了一礼。
    “?”
    不是要跳舞吗?
    云执茫然,他视力极好,自然能看到曹臻的反应跟表情。
    云执视线在曹臻跟时清间来回,薄唇轻轻抿紧,刚才那股新鲜高兴的感觉顿时淡了不少。
    曹夫郎自然看到儿子的反应了,满脸笑意的朝曹县令递了个眼神。
    他看中的人,儿子自然会喜欢。
    就是不知道小时大人意下如何了。
    时清抬头看曹臻跳舞。
    曹臻应该是学过的,身段柔软,姿势漂亮,每招每势都在彰显自己的优势。
    曹县令对时清专注的神情甚是满意,含笑说,“这边地方小,比不得京城,唯有些地方菜跟小儿的歌舞,献丑了。”
    云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哪里是献丑了,好看的很,时清都没移开过眼。
    虽然云执欣赏不来男人做出这么娇媚的姿势跟柔软的动作,但不能否认曹臻跳的很好看。
    像只翩跹的蝴蝶,又像随风起舞的粉色花瓣。
    换他,他就做不来。
    时清平时最喜欢颜色好看的东西了,比如牡丹,比如红色。
    这会儿看见粉粉的曹臻,肯定喜欢的很。
    云执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像是堵了团浸过酒的棉花,沉甸甸的,贴在心口上,闷堵的难受。
    他想伸手遮住时清的眼睛,又捏着酒杯忍住了。
    时清其实对歌舞兴趣不是那么大,她听曹大人这么说,没忍住轻声问,“跳舞看完了,那灶上炖着的羊肉什么时候端上来?”
    “咱也不能光看不吃啊。”
    “他跳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真正管饱的还得是热菜。”
    时清又不是没见过更高级的舞蹈,只是瞧两眼过过新鲜劲,能让她垂涎流口水的还得是羊头锅。
    她都闻着味了,哪里还有心情看人跳舞。
    时清表示,“他跳他的,咱吃咱的,不影响。”
    曹县令,“……”
    曹县令胸口比云执还堵。
    小时大人这是没看上吧?不然美色当头,她怎么眼里只有美食?
    还是因为夫郎在身边,所以才故意收敛?
    云执倒是跟着附和,“她饿了。”
    樱桃不管饱。
    时清重重地点头,“我今晚就是冲着羊肉跟面来的。”
    要是光有跳舞,她肯定不来。
    曹县令跟曹夫郎眼尾抽动,招来下人让她们把羊肉端上来。
    时清看见热腾腾红彤彤羊肉锅的表情,比看见粉嫩嫩的曹臻鲜活多了。
    “早知道冬天来了。”
    时清感慨。
    曹县令郁闷,可舞还得是现在这个季节跳才显得轻盈。
    一舞结束,时清敷衍地鼓掌。
    云执本来心情都顺畅了不少,直到——
    曹臻红着脸微微喘息着走过来,站在曹县令身边看向时清,声音轻轻软软的撩在人的心头,“大人。”
    “啪——”的声,云执手里的酒盏被他捏碎。
    里面剩余的酒水洒了他一手。
    时清疑惑地看他。
    云执垂眸没跟她对视,轻声说,“以为没拿住,用的劲有点大。”
    还是曹县令反应快,让人赶紧给云执再换一个杯子。
    只是酒水洒了一手,流到袖筒里,云执下去洗了个手。
    曹臻落座在曹夫郎身边。
    他眼里都是时清,时清眼里只有羊肉。
    “大人怎么光吃菜呢?”曹臻轻声问,“是我刚才跳的不好看吗?”
    时清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
    “饭桌上不吃菜那吃什么?”
    时清实话实说,“你跳的再好也不能跟菜比啊。”
    这是说他还不如一盘菜?
    曹臻一愣,他捏着指尖,看向旁边云执的空位,眼睫煽动着说,“那就是我跳的不如时主君,大人眼里才看不见。”
    云执刚好朝这边走过来,站在阴影处,听到这话脚步不自觉停住,心跳都跟着慢上半拍。
    时清摇头,“我家夫郎不跳舞。”
    她说,“我娶他不是用来跳舞的。”
    没错,是用来绣花的。
    可惜他也不会绣花。
    时清倒是没撒谎,只是这话听在曹臻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云执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所以不需要让他跳舞取悦别人。
    曹臻捏紧指尖,委委屈屈的轻声说,“我是比不得时主君的出身。”
    他以为云执出身大门大户,家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