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她认才行。
    他也就活这一辈子,凭什么说她的选择是错的。
    她是对是错,又关他屁事。
    眼见着饭桌上的硝烟味道越来越重,张氏冷着脸下不来台阶,时清更是没打算给他好脸看,云母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和稀泥。
    “今天云执回门,都别生气,好好吃饭,这一桌子的饭菜,浪费了多可惜。”
    “来舅舅,我记得你喜欢吃虾,多吃点。”
    云母把台阶给张氏摆好,用公筷给张氏布菜。
    毕竟云家在京城立足做生意,往后肯定不能得罪张氏。
    但云母更不敢得罪时清,“时清云执,到了自己家别拘束,趁热快吃,少吃饭多吃菜。”
    这可是个活祖宗,年龄小脾气大,说炸就炸。
    张氏拿起筷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旁边人赔着笑也不敢迎合,只低头小声劝他,“吃菜吃菜。”
    时清眼见张氏吃完虾要夹鸡腿,忽然站起来。
    全桌人吓了一跳。
    云母跟着哆嗦,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一根。
    真不知道云家靠上时家这棵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能不能借时家的东风先不说,现在她一个泰岳在时清面前是半点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不管是家世还是嘴皮子,都被压制的死死的。
    云母今天在这饭桌上打定主意,云挽说什么都不能高嫁。
    她总不能见着两个儿媳都得点头哈腰当孙女。
    伺候这一个就够了。
    时清倒不是要掀桌子,她微笑着拿起公筷快张氏一步把鸡腿夹给云执,“就像你娘说的,到了自己家,还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吃点。”
    一只鸡两条腿,全在云执碗里。
    云执眼睛一亮,夹起来咬了一口。
    时清今天算是干了件人事。
    云执学着时清给李氏竖大拇指的动作,跟她比了个大拇指。
    以前天天杀鸡吃鸡,云执是吃的够够的,可一段时间不吃,他又怀念想吃。
    自己看中的菜被人截胡,张氏脸色更难看了。
    时清不仅没生气,时清还特别好脾气的跟张氏说,“舅姥,刚才可能是我冲动了,我年轻不懂事您别跟我计较,来吃块姜。”
    张氏听到前半句,抬起高傲的头颅,还想拿拿架子摆出长辈的样子,结果听到后半句,右眼皮止不住跳动。
    “古人云:冬吃萝卜夏吃姜。”
    时清哪知道这是哪个古人说的,反正现在她就是古人,她说出来对于后辈来说就是古人说的。
    时清用公筷把姜片夹到张氏碗里,“您年龄最大,这姜谁都不能跟您抢,满桌子的姜都留给您吃。”
    时清微笑,“我这可都是为您好啊。”
    来啊,比魔法啊!
    张氏捏着筷子,冷声冷气的说,“姜这么好,你怎么不夹给云执吃。”
    时清啧了声,“谁让您是长辈呢,这种好东西他怎么能跟您抢。”
    她把姜片都挑出来夹给张氏,“我一个晚辈还能害您吗,虽然我年龄不大,但我书读的多啊。舅姥您听我的,这姜必须得吃。”
    “您这把年龄了,可不能不听劝啊。”
    “舅姥您肯定不是那种好赖话不分的人,多吃点,不够让厨子单独给您炒一盘大葱配姜片。”
    张氏呼吸沉沉,脸黑的像锅底,他怎么能听不出来时清用他刚才的话堵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氏问。
    时清无辜极了,“瞧舅姥您说的,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我都是为了您好啊。”
    时清学他刚才的样子,做作的将公筷拍在桌子上,“您说说我图什么,我好心为您身体着想,结果说话还得罪您了。”
    “……”
    张氏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低着头想笑又忍着。
    就只有云执像极了吃瓜群众,全桌就他边吃边看,津津有味,险些单手拎着鸡腿翘起二郎腿。
    他发现时清这张嘴,只要不是说话气他,还是挺可爱的。
    尤其是替他说话跟夹鸡腿的时候。
    张氏憋屈的嘴唇哆嗦,抖着手指时清,“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时清说,“这可不是我时家,您赖不着我。您今天就算原地气死,张家要怪也只能怪云主君不拦着劝着。”
    云主君想看热闹,时清就让他看个够!
    当火烧到他身上的时候,看他还有没有心情旁观。
    云主君脸色一僵,立马放下筷子。
    他包子脸上堆起笑意,走过去单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张氏,另只手替他抚后背顺气,“舅舅啊,不是我说您,您跟个小辈计较什么。”
    时清捧哏,“就是,跟我计较什么。”
    张氏攥拳捶胸,“我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小辈!”
    时清点头,“那是您见识少,以后咱爷俩常聚,我让您长长见识开开眼。”
    “……”
    张氏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是吗?
    他要是跟时清这样的小辈住在一起,还不得被她活活气死。
    张氏瞪时清,“你在家里就这么跟你家长辈说话的吗?”
    时清挑眉,“那得看长辈是怎么对我说话的了。”
    像她爹那样的小仙男,她连大小声都不用。对李父那更是一口一个“爷爷”,就连李婳的夫郎,头次见到的申氏,时清都是礼貌有加。
    这才叫长辈。
    而张氏这样的,能滚多远滚多远。
    云主君真怕张氏气出个好歹,他家里人赖上云家,连忙把他跟时清分开。
    “咱们进里屋歇歇。”云主君扶着张氏进里间。
    张氏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脚上却诚实的踩着云主君给的台阶往下走。
    等避开时清,张氏才顺了口气,拍着云主君的手问,“怎么就给云执找了这么个妻主?”
    他来的时候还想着云执嫁给时清真是他那病死的爹在地下保佑。也亏得他搭上时家,这样还能自家人提拔自家人。
    现在的张氏只想回去一巴掌抽醒自己,为什么要来今天这趟。
    脸全丢完了。
    别说他了,云主君也后悔啊,肠子都快悔青了,尤其是看到满箱子都是铁的时候。
    他本以为云家搭上时家这根高枝,往后不仅生意方面好做,而且还能接着云执跟时清的势给云挽说个好人家。
    尤其是时家李氏的父家有钱,给云执的聘礼用十里红妆形容都是往保守了说,但凡能从云执手里多少漏出一点都够给云挽撑面子的了。
    结果,碰上了时清。
    云主君摇头叹息,“别说了。”
    他这是赔了个能绣花的庶子,还没捞着半粒米。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了这门亲事。
    两人拍拍对方的手,当做互相安慰了。
    饭桌上没了张氏,好像连空气都跟着顺畅自在起来。
    云母轻轻吁了口气,跟时清说,“我这舅舅吧,不算特别亲,但就是爱管别人家的事情,更爱说教。”
    “那是他不懂事,但你们不劝两句还惯着他这臭毛病,那就是你们不孝顺了,”时清端起茶盏跟云母碰了碰杯,“他这样的,但凡碰着个暴脾气的老爷子,出门容易挨打。”
    多管闲事,不打他打谁。
    她还是脾气太好了。
    云母眼皮抽动。
    她跟时清也不喝酒,以茶代酒,聊的还算投机。
    主要是聊商机跟怎么赚钱。
    云母纳闷,“时家按理说也不缺钱啊。”
    后院里头的事情都是云主君过问,云母不管后院,自然不知道云主君那点小心思。
    本朝就没有几个女人是把手伸到后院里的,这是对当家主君跟自己夫郎的不信任,觉得他管不好家,传出去整个家都会被外人笑话。
    要不是这个原因,本朝也不会那么看重嫡庶身份。其中就数世勇侯府钱家最典型,庶女完全被养成纨绔,对嫡女生不出半分威胁。
    如果不是嫡女实在不堪重用,当母亲的只因为喜欢侧室就宠庶灭嫡的,会被人看不起。
    时清可不讲这个。
    李氏被老爷子pua刁难她就还回去帮他树立自信。云执单纯不懂人心算计,她就跟着多看着点不让他被人占了金钱上的便宜,
    “钱这种东西,”时清表示,“肯定多多益善。”
    谁还会嫌弃钱多咬手的吗?
    要嫌弃也是嫌弃钱不会自己看对眼,两两一对生个小的出来。
    云母感觉这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又跟时清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