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的夜莺顺沙河快速飞行。
    它看到一支船队,在空中盘旋几周后,煽动翅膀俯冲,落在在兮山号船头。
    蓝媚儿听到夜莺的鸣叫声,跳出船舱。
    夜莺飞到她的肩头,歪着脑袋在她耳边啄了两下。
    蓝媚儿抓住它,解下它腿上的竹管,咬破舌尖,逼出几滴鲜血。。
    夜莺凑上去,吸吮着。
    蓝媚儿等它不吸了,将它收入白玉镯。
    竹管上捆着一枚黑色的羽毛,代表着,这是一封加急的飞信,需马上送给王奇山。
    蓝媚儿悄悄走进船舱,凑到薛飞卿的舱门上听了片刻,轻轻叩门。
    王奇山被惊醒,挪开一双雪白的手臂,披上羽衣瞬移到门前,拉开舱门。
    “急信啊。”蓝媚儿翘起脚,向里面看了一眼。
    船舱里虽然黑洞洞的,凭借妖族独有的夜视神通,蓝媚儿还是窥得一丝春光。
    “别乱看,当心变瞎子。”王奇山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关上舱门。
    他点燃矮几上的红烛,解开竹管。
    飞信的主人是锦衣卫千户,老狼尾巴。
    他如今在中周的汝南郡,要求王奇山务必在六月十日之前,赶到汝南城,并发起突袭。
    老狼尾巴说,他在汝南城外的一所庄园中准备了三百匹战马,可组成整个奇袭行动中唯一的一支快速机动部队。
    或许正是这三百匹战马,引起了汝南城的注意,昨天被禁军统领姬胜带队抄了。
    好在,锦衣卫暗哨提前发现姬胜,及时撤出了庄园。
    锦衣卫得到消息,幽州王子吕正带领的使团,将于六月十五日抵达汝南城,迎娶姬氏贵女。
    贵族之间的联姻,历来是大事,会有众多的贵客前来庆贺。
    贵客们,尤其是王子级别的贵人身边,肯定会有d级或c级高手。
    中周正与开封府打仗,也怕开封府派出刺客。姬胜的清理行动,是为了确保贵人们的安全。
    王奇山烧毁飞信,算算时间,感觉太过紧张。
    天亮之后是六月二日。
    他需要与宛城城主谈判、交流,彼此的了解、沟通、点兵,少说也要两天。
    从宛城到阳城需要两天。
    两万人马在阳城转运,至少需要一天。
    从阳城到汝南城,最快也要三天。
    也就是说,即便是一切顺利,他六月十一日才能到达汝南城。
    这,还没算上初羽营与龙岗卫、阳城军磨合、演练的时间。
    奇袭汝南这样的大城,需要三万人马密切的配合,不能出一点意外。
    三支归属不同、完全陌生的军队,如果磨合不好,没有统一的号令指挥系统,出意外的大概率的事。
    老狼尾巴保证,王奇山到达时,会再准备二百匹战马。
    但是,必须在十日之前赶到汝南城。
    王奇山心底抱怨,姬、吕联姻这样的大事,锦衣卫应该早就得到消息,做好被清场的准备。
    虽然中周不是江左五国,南柯世界的贵人圈,是个极为封闭的圈子,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很难接触到准确的信息。
    但锦衣卫现在才告诉他,也太迟钝了。
    看来,黑客大人被送去黄泉仙境,受打击最大的是锦衣卫。
    周钟在襄阳混了那么久,竟然没探到蜀汉王子刘舍的信息。
    遇洲先生和昌黎先生这一招,打在耽记的七寸上了。
    迄今为止,耽记战略层面的决策、重大行动的谋划,尚牢牢地掌握在锦衣卫手里。
    王十里,乃至江左镇的各商业机构,只是被动地接受。
    如果,黑客大人还在,江左之战后,王奇山应该已经对锦衣卫有相当深入的了解,有更为密切地交流。
    现在的局面,似乎在表明,耽记乃至锦衣卫之中,对突兀出现的王十里的抵触情绪还没有完全消失。或者说,某个掌握权利的团体,在失去制约的情况下,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江左战神王十里,不能永远只做耽记和一把刀。
    王奇山写了封飞信,准备天亮后发给雨王。
    汝南之战之前,锦衣卫必须向他敞开大门,接触到锦衣卫的决策层。
    否则的话,这场仗就不要打了。
    “夫君……”薛飞卿醒了。
    王奇山回到床上,薛飞卿投入他怀里,热情地献上红唇。
    一番甜蜜地相濡以沫,薛飞卿在夫君地爱抚下再次情动,顾不得破瓜之痛,痴缠起来。
    王奇山在她耳边低声道“就要天亮了,到宛城,飞卿还需露面。再来一次,就走不成路了吧。”
    薛飞卿嘤咛着,乖乖地缩起身子……
    王奇山爱惜地描绘着她,抚慰着她。
    从花花世界到南柯世界,薛飞卿是他得到了第一位处子,还是位经受过良好闺阁教育的豪门贵女;床底之间,千娇百媚,婉转承欢。
    那蕴含着别样娇羞的困惑和欲拒还迎,给他了极大男性的满足感与征服感。
    “飞卿不怕大着肚子回金陵吗?”王奇山按住柔软的小腹调笑道。
    “夫君不知?”薛飞卿喃喃道。
    “不知什么?”
    “七年前,江左出现了一本奇书,名为《素女经》。”薛飞卿含羞扬起头;“学了它,只需黄级修为,女子即可选择是否生育,何时生育,与谁生育。耽妃以之建立了洛阳楼。江南各家贵女,都争相游历江左。只需一副五行散……”
    哇啊……
    王奇山听闻洛阳楼的最终闺阁秘闻,叹为观止。
    生育权,可说是贵族联姻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块基石。
    那本《素女经》,他听说过,据说出自玄都观。
    水月如画观有五行散,有洛阳楼有《素女经》,步行街商圈有各式精美商品,加之刻意的操作宣传,江左镇想不火都难。
    一个掌握生育权的贵女阶层,当能做出好多好多花样文章吧?
    南柯十一年,六月二日辰,王奇山进入宛城。
    半年前,王奇山经过宛城时,被宛城曹史诸葛园中和宛城副将诸葛琮挡在了城外。
    这次,也是他们俩,以车队恭恭敬敬地将王奇山迎进了宛城。
    主车是一辆由四头牛驾辕的黑色四车。前方两轮较小,后轮有半人高;车厢内十分宽敞,能坐能卧,还可品茶读书。
    薛飞卿说,这种车,大概只有宛城才有。
    黄山带着一队亲卫营军士,很自然地接管了王奇山一行的防务,守在主车两侧。
    诸葛琮已经升任宛城将军,兼任龙岗卫统领。他与诸葛子衿一母同胞,是诸葛子衿的哥哥。
    诸葛园中,则是诸葛子衿的叔父,宛城城主诸葛园博的亲弟弟。
    他没有穿上次见面时的官服,以文士装扮陪着王奇山坐在车上。言谈文雅有趣,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诸葛琮倒是和上次一样,穿戴着一套皮甲。眼神中的戒备之色,变成了好奇与探究。
    半年多前,王十里还只是个无名之辈,持玉之莲的消息,还没传到宛城;修为也只是个e。
    现在,王奇山凭借在江左之战,已是赫赫有名的江左战神,凤山郡守;更是位地级高手。
    这样的传奇人物,南柯世界之中从未出现过。
    沙河从卧龙山西南流过,宛城城主府建立在卧龙山上,可居高临下观全城风景。
    耽记收集到信息显示,宛城境内有三县四城,人口约百万,可说是襄阳王属下治理最好的地区。
    王奇山眼中的宛城,与江左镇相比,说不上百业兴旺。
    清晨,街上行走的多为男子和妇人,有灰衣人清理街道,有专用的牛车收集垃圾。
    书院中,有朗朗的读书声传出。
    市井间的秩序与平民的服饰气色,宛城主街两侧众多的酒楼、货站、粮行,都显示出间处生活的富足、商业的繁盛和市民内心的安逸。
    只是,太有秩序的地方,都似乎缺乏某种活力。
    车队来到卧龙山下,有一座竹楼,需下车步行,登上蜿蜒里许的,青石台阶。
    诸葛子衿与罗妃,在竹楼二层的露台上。
    她们都穿着正服,头戴厚重的幕离,与两位贵女簇拥着一位同样顶着幕离的妇人。
    竹楼下,有数位诸葛氏的贵人,很客气地接王十里和薛飞卿郡主下车。
    一位年轻的贵女,带着数位侍女,将薛飞卿迎上竹楼;王奇山,则随贵人登上青石台阶,行往卧龙山上的城主府。
    行至半山,看到一古朴竹门。
    门上悬原木匾额,为茅庐。
    丹口诸葛,真能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