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让他俩老哥费心思,又怕他们俩怎么分润都不好做,于是就把这事儿推儿子身上,叫他拿个章程,不说人人满意吧,至少也让四房都说不出坏来。
    赵保国唉声叹自己命苦:“这一天天的,尽给我找事儿做了。”
    “还用想吗,平分不就行了。”
    赵二牛一眼就斜过去:“真要那么简单,还用来问你?二房出了你二哥和栓子还有铁头,大房出了驴蛋儿,臭蛋儿还小,时去时不去的,打打下手也帮不上什么忙,重活累活儿也不能让干。三房就一个大头,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四房有你六哥跟大狗二狗,也是重活儿干不了,轻活儿抢着干的。这咋能平分?按人头分吗?那人头少的一房能乐意吗?指不定人还觉得自己出力多呢。”
    之前在俩老哥那儿是说还没成呢想太多,可到底能不能成,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前世在厂里头干了差不多能有十年,就是闭着眼睛他都能制出花来。
    现在虽说碍于社会形势不能在这上面大展权势,可最简单的黑炭,完全也不需要费心思。
    赵保国就愣了下,道:“又没说按人头分。”
    “那你说怎么分?”
    赵保国有些惊奇:“当然是平分了?咱们老赵家有五房,自然一房占一份。咱家不出力可出了技艺跟山头,占一份是理所应当的事。”
    “那其它四房出力人头不等,平分公正得了吗?”
    “咋说上这个了?”赵保国叹了声:“咱之前不打算好了吗?这制炭就当给老赵家传承的手艺,又不是只给哪一房的,所以这手艺就是四房共有,那用这手艺谋来的钱货,平分不是很正常吗?”
    见他爹张嘴欲言,又先说:“我知道您想说啥,不就是说每房出的人力不同吗?可咱又没说哪房出力多哪房就分得多,咱分的就是老赵家的五房,至于出力的人吗……就定个工钱呗,到时候分份子先把该给的工钱付了,剩下的再五房平分不就成了?”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赵二牛哪还能想不清楚,不由得面上带笑:“还是年轻人脑子转得快,你说我也不傻,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没想明白,估计是在这儿呆久了给他们同化了。”
    利润分作五份,一房一份,至少出人头多的那一份,不也多得一份额外的工钱?出人头少的那一房,自然就少得一份,这样便没什么可指摘公平不公平的了。
    赵二牛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第一时间就想跟他俩老哥分享,可太晚了再去就不好。于是赶紧洗洗睡了,等明儿个儿再去说。
    赵保国则回了书房将近日的课业备好,又将疑惑不明之处圈出,与作好的诗叠在一起,再写了一封信,晾干墨迹后放好,等明日再托于老的人送去江都给施祭酒指点。
    次日一醒,用过早饭赵保国照样溜达着消食,然后在院子里练拳脚,等他练完了一趟后,就见他爹领着王石王铁又出门了,不用问就知道上哪儿去。
    刘大一家子各司其职,守门儿的守门儿,打扫的打扫,洗衣的洗衣,反正手里头都不得闲。只大头一个搬了个小板凳搁廊下坐着看,赵保国扭头就看他一脸羡慕,不由得笑:“之前叫你跟着学,你不学,光看有什么用?”
    大头想想于家两位郎君天天跟着自家郎君跑圈儿跑得跟隔壁那户人家里养的那只犬似的直吐舌头的模样,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郎君是好意,可小的这身板儿可经不住操练,反正家里有李护卫他们四个呢,等闲人也不敢来招惹。”
    要不是等闲人……他练了也没用啊。
    赵保国也不多说,人家不爱学还能逼着不成?
    只道:“不学便不学罢,只你如今也不小,总得有门手艺才好过活……”
    话刚到这里,就见大头一脸哭包相,眼泪哗啦啦的往下,直把赵保国吓了一跳:“我也没说什么,怎么还哭上了?”
    大头抽抽泣泣:“可是小的做错了什么?郎君莫不是赶我出府?”想想这世道,哪儿哪儿都不安生,真要被赶出去了,有今朝没明日的,怎么活?
    赵保国额头上就蹦出了黑线,这都哪儿到哪儿?他刚才说这话了吗?
    “快收了泪吧,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哭鼻子?”赵保国好气又好笑:“没人赶你走,真赶走了谁给我端茶倒水的?”
    大头抹了泪,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红着眼眶道:“郎君若无此意,怎教小的学手艺过活?”这难道不是打算让他们一家离府自去,郎君心善怕他们无以为生,才叫他学手艺的吗?
    赵保国这才知道他想歪了,不仅叹气:“你想多了,我没有赶你出府的意思,只人生在世,哪能没门手艺傍生?你跟我在身边也不短日子,耳闻目染之下也应知晓世道不太平,别瞧现下日子还算安稳,可又谁知能安生到几时呢?”
    “你若有门手艺在身,哪怕某日不幸分散流离,也不至于无以谋生啊。”他可真是为他打算,哪有什么别的意思。
    大头闻言不禁大为感动:“郎君真是仁德。”忠诚之意更添几分,暗道哪怕有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生背弃之意。
    赵保国摆摆手:“你为我书童,我自也要为你打算一二,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即便是杞人忧天,有门手艺总不至于毫无用处。你如今也不小,再两年也该成家了,届时总不能还跟在我身边当个书童,我瞧你素来机灵,只替我研磨听我背书,如今也识得不少字。倒是被家境耽误了。”
    赵保国是想着,等过几年他把老婆讨进门儿,就把大头一家放出去,当然放出去不是赶出去,只是去衙门消了他们一家的身契。到时候再看他们一家怎么打算,还想跟着他呢,反正家里也有铺子,叫刘大去做个管事伙计都可,若实在不中用,去打理田地总行。
    至于大头……再看看他自己的意愿,想跟在他身边就带着,若有进学之心,他也不介意送他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