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直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牧草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里方圆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天然屏护。
    晋末之时,刘裕代晋,改国号为宋,自此天下分裂。武将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缘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了牧场。
    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继承,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
    其它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以至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居住之人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亦是这片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一贯在商言商,所以在江湖上名声不显。
    这日,飞马牧场南方的一座山岭之巅,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马儿奔腾的牧场,正是一身黑袍的柳夏以及轻纱蒙面的东溟夫人。
    “我还以为飞马牧场的人也会恭敬气的请你进去呢!想不到,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潜入进来,”侧头瞥了眼柳夏的东溟夫人略带冷笑道。
    柳夏不置可否一笑,随即吹了个口哨,一股无形的音波向着远处传播而去。
    不多时,只听得万马奔腾之声,远处牧场中万千骏马竟是如一道洪流般向着柳夏二人所在的这个山岭飞奔了过来。
    见状略有些惊疑的东溟夫人,很快便是发现了什么般,忍不住蹙眉疑惑低喃:“放马也需要这么多人吗?”
    原来,那些奔腾的骏马几乎每三五个就有一个背上是有人的。而且,骑着那些骏马的,看起来竟都是一些十多岁的少年般,不过他们的骑术却是了得,一个个身形矫健,好似一只只活力十足的小老虎般。
    “走吧!”待得那些骏马靠近过来,对身旁的东溟夫人招呼了声的柳夏,便是当先身影飘忽向着山下而去。
    满怀疑惑随后跟上的东溟夫人,和柳夏下山来到一片草地上后,只见那些骑马少年已是骑着马呼啸离去,唯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
    径直往柳夏而来的少年,靠近后不由忙翻身下马,目光炽热激动般的看着柳夏,随即连上前恭敬的单膝跪地道:“主公!”
    “小子,不错啊!你把那些小家伙训练得可以,”柳夏笑说着抬手道:“行了,起来吧!”
    应声起身的少年笑着连道:“主公,这多亏了商姐姐让牧场中的人传授我们马术。如今,兄弟们与马儿朝夕相伴,不少都已经能够做到人马合一,如臂指使。就算是牧场中的骑兵,冲阵对战也已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功夫不要落下!以后想要在战场上保命,成为真正的大将名将,光会骑马可不行,要回杀人,能保命才行,”柳夏道。
    闻言不待少年应声,一旁东溟夫人已是忍不住蹙眉看向柳夏:“你要让这帮少年帮你上阵杀敌?他们才多大,你竟然这么狠得下心?”
    “狠心?做皇帝的人,有心软的吗?”柳夏嗤笑了声。
    那少年也是连道:“主公说的是!我和这帮兄弟,都是这乱世中的孤儿,若非主公收留栽培,就算不死怕也是命运悲惨。主公给了我们新生,传了我们武艺本领,我们自当誓死为主公而战,为天下万民而战,助主公一统天下,结束乱世。”
    东溟夫人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少年,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转而不禁没好气的瞪了眼柳夏。这家伙,倒是挺会给这帮小家伙洗脑的。
    “主公!主母!请上马吧!”少年转身去将后面的那两匹马牵了过来。
    一声主母,叫得东溟夫人郁闷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郁闷上前上了马。
    翻身上马的柳夏则是朗笑一声,一马当先向着牧场中那依山势而建的城堡而去。
    场主商秀珣所住的飞鸟园,位于内堡的中心,由足足三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庄园居于高处,下方延展无尽的牧场美景尽收眼底。
    在少年的带领下,柳夏和东溟夫人穿门过户,来到了一个花厅中,很快便有婢女送来了茶水点心。
    静静品茶的柳夏等了不多时,耳听得脚步声传来,随即后厅走出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仪态万千,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俏脸和小麦色的娇嫩肌肤,整个人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健康气息。那深邃的美眸,略显严肃的表情,自有一股上位者的领袖气质。
    “丫头,两年多不见,似乎更漂亮了啊!”柳夏看到那女子,不禁笑着道。
    美眸白了眼柳夏的女子,也不禁笑道:“两年多不见,柳叔叔似乎还是老样子,反倒看起来更年轻了呢!”
    “能不称呼我叔叔吗?我有那么老吗?”柳夏略显郁闷道。
    闻言一笑的女子,随即目光扫了眼东溟夫人挑眉道:“这位莫非是婶婶?”
    “还不是!”看出东溟夫人尴尬的柳夏,笑说着忙岔开了话题:“秀珣啊!你爹那个老不死的,这两年怎么样了啊?没翘辫子呢吧?”
    柳夏话音刚落,不待商秀珣开口,一道略显苍白的没好气温和声音便是突然响起:“呸!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哈哈..鲁妙子,你确定吗?你想活过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啊!”柳夏忍不住笑了起来。
    鲁妙子?东溟夫人听得秀眉一挑,似有所觉的转头一看,便见外面一个峨冠博带的老人走了进来。虽然是个老人,但他脸上并无明显的皱纹,头发也只是略显花白,整个人精神很好,看起来好似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般。
    看到鲁妙子的柳夏,也不禁目光一亮的起身抚掌笑道:“不错啊!鲁妙子!想不到,两年多不见,你修为见长啊!如今,你比之三大宗师怕也并不逊色多少了吧?”
    “我进步再快,能跟你这个变态比吗?”白了眼柳夏的鲁妙子,略显郁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