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帝母听见女儿屋里,几个孩子的笑闹声,女人愁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还好,女儿没事。
    这边的林子矜也在庆幸,还好大家都没事,维维虽然伤了腿,但小孩子恢复好,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张本善被判了无期,下一步,就是吴蓉红那边。
    等这边安定下来,她得抽空去办点事。
    正想着,林子依气鼓鼓地进来了。
    “姑姑真是没救了!”林子依摘下头上的草帽扇着风,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怎么了?”林子矜问。
    林子依的脾气是林家最火爆的一个,她娘温和,她爹深沉,她也不知随了谁,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林子依气哼哼地把草帽丢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地仰头喝了,把碗怼在桌上,对林子矜说道“还不是你那个没脑子的姑姑,她都和赵二赖离婚了,还要管着老赵家两个老不要脸的,这叫甚事情啊,他老赵家有完没完了?!”
    林子矜“……”那个没脑子的不仅是我姑姑,也是你姑姑好不好。
    不过怎么回事,林香久怎么又管到老赵家头上了?
    赵老太此刻正在林香久的屋里坐着,喝着白糖水,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当初她就说过,让儿子把媳妇接回来,赵二赖就是不听。
    看看现在,儿子跟着那个女人做下些有的没的事,被公安抓走,听说判了无期,小儿子赵三毛放假回来,一听开学没了学费,一声不吭地离家走了。
    临走的时候赵三毛还说,他以后和这个家永久地划清界限,再也不回来了。
    现在他们老俩口可不就给饿起了么?
    香久走了,家里地里的活儿都没人干,田地荒了几个月,草比苗长得都高,原本还打算凑合着租给别人家,只要人家给个口粮就好。
    可二赖这一出事,喝假酒死人的那两家过来,把家里能搬得动的东西都搬了个空,只给他们留下一点点口粮,其它的就连田地也圈了起来,就等着秋天收割。
    两家为分赵家的地,还打了一架,身为田地主人的赵家两老,也只能龟缩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两家吵闹。
    赵家这些年的日子虽然不好过,可林香久从来都没有少过公婆的吃喝,这些年两老被林香久伺候惯了,忽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吃饭都要赵老太自己做。
    面袋子里的面一天少似一天,到昨天,终于吃完了。
    门帘一掀,林香久走了进来,赵老太立刻堆起凄凄惶惶的愁容。
    “娘……嗯,那个,婶子,我带着两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还没收秋,地里的东西都没收回来,也没卖下个钱……”
    赵老太听着林香久絮叨,心里就沉了下去,老脸上挤出尴尬的笑,眼里却流出两行老泪。
    林香久一见她这模样,立刻就慌了“别,娘,啊不婶子,我,我给你们拿了粮食,不多,你们凑合着吃,就是我也没钱……”
    赵老太心下一松,没钱就没钱吧,有粮食吃着,饿不死人就行。
    “那,就谢谢媳妇你了,哎呀,幸好还有你呀,你不知道,三毛那小子,放假回来一听你离开咱家,立刻就走了,说是没有你,他就不认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了。”
    赵老太眼泪横流,殷切地看着林香久。
    赵三毛离家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赵家拿不出他的学费,可赵老太在林香久面前,却尽量把林香久的地位说得重要一些,以便打动这个前儿媳妇。
    她可是打听过了,林香久至今还孤着呢,没再找人家!
    二赖是判了无期不假,可听人家说,在监狱里面,只要表现好,减刑也是很容易的,以她家二赖的聪明劲儿,说不定坐个十年八年的就出来了。
    古书里头,那薛平贵一走十八年,王宝钏不是老老实实在家守着吗,这次家里没有了李美美那骚狐狸精,说不定林香久肯回去给儿子守着呢!
    那样的话,她老两口就又有指望了。
    林香久把面袋子递到赵老太手边,低着头好久,终于说了话“婶子,我真没钱,三毛那边,我也帮不上忙了。”
    赵老太想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去她哥家借,话都到了嘴边,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又咽了下去。
    这要是被林家亮知道她来要钱要粮,怕是以后都进不了罗布村了。
    赵老太把面袋子攥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无比期盼地看向林香久“香久,你真不跟娘回去?”
    林香久摇摇头“我在这儿挺好的。”
    外面传来响动,细碎的脚步声又急又重,门帘子一响,林子依走了进来。
    赵老太像做贼被逮住似的,拿着面袋子的手就往后一缩,身子前倾,挡住了面袋子。
    林香久堆起笑“子依,你咋来了?”
    林子依毫不客气地直视赵老太“我听村里人说,赵婶子拿着空面袋子上我姑家来了?”
    赵老太人老成精,感觉得到这姑娘灼灼逼人的目光,这是林家的地盘,赵老太站起来就走“那个,天也晚了,我就回了。”
    赵老太挤出两滴老泪,手藏在背后,一脸的关心“香久,你可要注意身子,不要累坏了,两个娃娃还要靠着你哩!”
    我呸!
    怕是你们老两口也想靠着她吧!
    林子依一脸的不耐烦,七个不乐意八个不服气地看着赵老太,仿佛她再不走,下一刻就要把那面袋子抢回来似的。
    赵老太不敢多说,赶紧贴着墙边出门。
    就像只刚偷了米的耗子似的。
    直到这时候,走路慢了半拍的林子矜才刚刚进院门。
    赵老太勉强挤出个笑,看林子矜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便低下头急急地出门去。
    哎,都是那该死的李美美,如果不是她勾引赵二赖,自家现在说不定正坐在炕头上,等着林香久端上饭菜,哪里用得着在这儿受这些委屈!
    林子矜自然看见赵老太手里没装满的面袋子。
    她也懒得跟这老太太计较,管别人家的人没用,要管就得管住自家人!
    撩起门帘,林子矜抬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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