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栈 作者:木绣球

    “唉唉唉,到底是年轻,这般耐不住气性。”客人们见状又纷纷叹气道,“我们真是为客栈感到担忧,照你这般待客的方式,这客栈还能撑到几时?”

    胡嵇越发怒的露出了尾巴,一时间妖风猎猎,竟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不曾想客人们也不害怕,反倒拍着桌子欣慰地问道:“不过我们听说客栈里新来的伙计是太阴?叫什么名字来着?青衣是吗?”

    “老东西!”胡嵇恍然大悟,也不动手了,只冷笑着收敛了自己的利爪和狐尾道,“我就道你们为何要掐着时辰来客栈,原是打青衣的主意。”

    “唉唉唉,你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客人们忙摇头叹气道,“所以我们才说你当不得掌柜这要职啊——”

    他们一语未毕,便有一道疾风直朝他们门面劈去。

    只听见一声嘹亮的鞭声过后,说话的那个客人的脸赫然已经裂成了两半。

    伙计们吓得心肝都跳了,她们下意识去看胡嵇,果然瞧见胡嵇正一脸解气的摸着长鞭的把手处。

    “胡——胡嵇——”伙计们心道才换了地界,第一天就闹出这般虐杀客人的事情到底是有些触霉头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慌什么?”胡嵇转眸灿然一笑,伙计们难以抵挡,立时便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没什么……”她们一面摇头摆手,一面上前抓住了那倒霉客人的胳膊准备往外拖,“都是这客人自个儿闹的,我们这便将他丢出去——”

    不曾想她们拖了没两步,那客人突然又自己动了起来,吓得她们忙撒了手。

    “唉唉唉,你这暴脾气还是这般的不讨喜。”被劈裂了脸的客人一面抱怨,一面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伙计们害怕的注视下,他的脸自发自动的愈合起来。

    胡嵇既已明白他们的目的,便也不再同他们虚以委蛇,只凌空甩了下长鞭,然后便回柜台去了。

    客人没得到回应,便又不满的转头对着伙计们道:“小二,你们也瞧见了,这般的招待,我们这把子老骨头也是享受不起。所以你们可否去请了那心善又沉稳的青衣出来招待我们?”

    伙计们苦着脸对视几眼,然后才吞吞吐吐道:“客官,这个……恐怕是不太方便。我们青衣小娘子只是个凡人。客栈有规矩,凡人伙计一过子时就得回房就寝。现在你们瞧,已经是子时一刻了,她怕是早就睡了。要不这么办吧,让我们几个来——”

    “唉唉唉,客栈的规矩啊……”客人们听了伙计们的推托,只能失望的摇头道,“那就没办法了,既然这样,那就给我们安排房间吧,我们也先去休息好了。”

    伙计们闻言甚喜,才伸手准备给他们指路,就又听见他们补充道:“记得选离她近的房间!”

    伙计们手臂一僵,略晃了几下,还是依旧指了楼上道:“自然……自然……还请客官们去地字号七号房歇息。”

    客人们也不觉地字号的房间磕碜,只当那是离青衣最近的地方,忙欢欢喜喜的去了。

    伙计们眼瞧着他们进了最角落的下等房之后,这才匆匆忙忙的去了天字号区。

    半梦半醒中的青衣听得外头有人敲门,便挣扎着起身开了门。

    “楼下出了什么事情?”她似有预感的问道,“我方才听见了响动。”

    “这个,青衣……”伙计们见青衣眉宇间满是倦色,便知她没有睡好,再思及她前日才生产,不免有些担忧道,“今夜来了群古古怪怪的客人,仿佛是冲着你来的,方才要求住你附近,我们觉得他们来者不善,就给故意挑离你最远的房间去了。明儿等大人来的时候,你快同他说说这事儿。”

    一提及黑三郎,青衣便不自觉露出个古怪的神情。她这两日甚是渴睡,睡睡醒醒数次,倒是没怎么见到黑三郎,也不知道他带了那颗蛋去了哪里。

    如此出神半响后她才低声谢道:“我晓得了,多谢你们特意来提醒我。”

    “哪里……”伙计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紧跟着又催促道,“你快些去睡吧,我们再去同东桥说一下!”

    说罢她们就又匆匆的走了。

    青衣关门后复又躺回到被窝里。

    一个人的被窝里有些空落落的,肚子也没了那种已经习惯了的微弱动静,她一时不太习惯,便又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如此数息之后,她这才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球球生日快到了,这几天心情好会继续撒糖

    ☆、第245章 福禄寿

    当外面传来第一声鸡鸣时,黑三郎便如一抹残影,悄无声息的穿过大堂,来到了青衣的门前。

    坐在门边假寐的东桥猛然睁开眼睛,就见黑三郎笼着衣袖站在自己的跟前。

    东桥松开僵硬的肩膀,然后起身对着黑三郎恭敬的低了头。

    “你可以去休息了。”黑三郎眉梢一挑,径直推门进房了。

    幽暗的房间里,青衣正蜷缩在床铺里沉眠。

    她的呼吸声听起来既绵长又沉稳,足可见她此时睡意正酣。

    黑三郎并不打算惊醒她,只放轻了动作,然后悄悄的在她身后躺下。

    窗外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几声鸡鸣,睡梦中的青衣略显焦躁的翻了个身,同时胳膊一抬,便将暖烘烘的黑三郎抱住了。

    如此又睡了约莫半个时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纱照在她的眼睑上时,她这才混混沌沌的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便瞧见黑三郎双手交叠,正规规矩矩的仰躺着自己的身边。

    他的嘴角翘的老高,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上方,脸上还带有几分近乎梦幻的迷醉神情。

    青衣先是盯着他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了会儿,半响目光游转,这才注意到他交叠的手掌下,是好大一团突兀又显眼的隆起。

    出神的黑三郎似有所觉的转过头来,待发现青衣已醒,他便兴奋的坐起来,将自己护着的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露给青衣看。

    他松散的衣襟里藏了一颗拳头大的蛋。

    那是一颗光洁的,透出纯粹又饱满的金红色的蛋。当青衣看见它的瞬间,她便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感觉。

    她知道那就是她和黑三郎的孩子。

    “孩子现在很好。”黑三郎笑眯眯的拉着青衣的手放在蛋尖上,然后邀功般认真道,“我有一直小心的将它藏在怀里,你摸摸看,是不是摸起来很暖和?”

    何止是暖和,简直是烫手。青衣的指尖才碰到蛋壳,便觉得指尖像是被烧红的铁锅烫到了一般生疼。

    但那种疼意就如疾光闪电一般转瞬即逝,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蛋壳就如浇了冷水的炭火般快速冷却了下去。而她的指尖也再无任何疼痛不适的感觉。

    青衣疑惑不解的来回摸了几下蛋,只觉触手温润,全无不适之感。

    黑三郎由着青衣摸了半响,这才拉起衣襟,将蛋和她的手齐齐揣进了怀里。

    青衣手下一滑,却是摸到了他那紧实又顺滑的胸膛。

    她能感觉道他在她掌心下微微颤抖了一下,惊的她忙不迭收回了手。

    “蛋……蛋很好……”黑三郎叫青衣那一摸弄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声音微飘的喃喃道,“这孩子惧冷,所以我须得一直将它带在身上,直到它破壳为止。”

    说着他仿佛是有些遗憾的巴巴瞅了青衣一眼。

    青衣见他的手只是捂着自己方才碰到的地方,而蛋却沉甸甸的滚到了他的腰间,就那么突兀的卡在那里,看得她眼皮一跳一跳的难受。

    “小心些,蛋要掉下来了。”她下意识伸手,隔着他的衣衫托住了蛋,一边说一边又嗔怪的瞪黑三郎道,“还不快抱好了!要是跌坏了,看你怎么心疼!”

    黑三郎这才反应过来,忙手忙脚乱的将蛋捂回到胸口。

    青衣瞧他孵蛋甚是辛苦,若不是用手托好,那蛋就总爱骨碌碌的朝他的腰间滚,一时间又是笑又是担忧。

    这孩子虽然来得有些突然,但到底是她的骨血,说不担心定然是假的。每次瞧见它往下滑,她就会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慌,就好像那蛋下一刻就会跌在地上,然后像那些鸡蛋鸭蛋鹅蛋一样啪叽一下碎了。

    “你躺下吧!”越想越不放心的青衣生怕自己的想象成真,于是便起身将黑三郎压回到床榻里,口中又道,“我看在蛋孵化前,就干脆就躺着别乱动了。”

    黑三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眸光一闪,却是暗喜道:“那你也要一起来躺着,光我一个怕是不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