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理,反正那时候不愿意再瞅见这东西。
    时隔这么多年,白历再吃到这种糖,感觉自己还挺平静。
    陆召看了他一眼,他对这些事儿一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能默默把糖塞进嘴里,隔了几秒略惊讶道:“还挺好吃。”
    “第一次吃?”白历叼着糖棍问,“不能吧,这简直是童年味道啊,我就没见过小孩儿不吃这个的。”
    “没吃过,”陆召坦诚道,“糖挺贵的。”
    白历不吱声了。
    陆召的童年过得贫穷艰辛,能吃碗儿糖粥就算过年了。这种糖棍白历小时候都快把牙吃烂了,但陆召连吃的机会都没有。
    “咱家楼下超市就有卖的,”白历的手从车窗伸出去,拍了拍陆召的手臂,“一会儿回去买几盒,你尝尝别的味儿。”
    陆召摇摇头:“这个味儿就行。”
    “什么味儿,”白历想笑,“一吃就上瘾啊?”
    陆召“嗯”了一声,俯下身对着白历呼了口气。
    三秒之后,白历的耳朵尖一点点变红。
    妈的,是巧克力味儿。
    等霍存赶到军医院门口,白历还趴在方向盘上缓解被直球打出来的眩晕感。
    “什么情况,”霍存一路小跑过来,“你俩到底谁出事儿了,怎么白历感觉更受打击?”
    白历从方向盘上尽力抬起头:“不是打击,是冲击。”
    霍存没听懂:“啊?”
    “解释了你也不明白,”白历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是个单身狗,没有机会受到冲击。”
    “他是不是在骂我,”霍存转头问陆召,“他肯定是人身攻击我。”
    陆召直笑,嘴里的糖棍都跟着抖了抖。
    “我以为你俩出大事儿了,听少将说都打起来了,好家伙,我一路上急的恨不得朝悬浮车抽鞭子跑快点,”霍存气得够呛,“我就是快马加鞭上赶着被人身攻击是吧?!”
    “没这意思啊,”白历嘴里叼着糖棍儿直乐,“就你自己来了?军团怎么处理?”
    说到正事儿,霍存也不开玩笑了,抬手指了指远处:“时间太紧了,军团的人联系了警所那边儿,先带人回去问问情况,再跟他单位联系。医疗卫生局的也来人了,直接开进军医院带人去了。”
    白历从车窗里探出头,顺着霍存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两三个穿着警所制服和军团制服的人站在稍远的地方,正用个人终端一边调档案一边互相交流,估计还是在沟通今天的事儿。
    “个人信息买卖不是小事儿,军医院都能泄露病人资料,”霍存叹口气,“我气都气不起来了,妈的,什么烂人。军团那边儿说了,查到底,从严处理。”
    从接到消息到赶到军医院,霍存估计就没休息,一脑门汗。
    “怎么穿着制服就来了。”陆召问。
    “怕慢了赶不上逮人啊,”霍存道,“不是说这小记者跟唐家也有关系吗,我就怕唐家出面了这事儿不了了之,先把人扣了,警所的人带去问得一清二楚了再说,一点儿翻身余地都不能留。”
    霍存这人虽然嘴上缺了点德,但副官做的是真尽职尽责,陆召跟白历道了声谢。
    “别,我就瞧不惯这帮孙子,上蹿下跳搞的满城风雨,舆论风气全他娘的被这种无良记者给弄坏了,逮一个我扬眉吐气,逮三个我造福社会。”霍存摆摆手,又说起另一件事儿,“少将,之前申请军团内荐的事儿刚才来的路上有新通知了。”
    陆召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说。”
    “上面下了通知,”霍存挠了挠头,“说今年开始内荐要求提高了,得中将往上才能有申请内荐的资格。”
    白历坐在车里听得清楚,倒是没有多惊讶。
    他其实根本不相信自己能一路平坦,也早就做好了打正规渠道赛的准备。这么些年他也习惯了,他拿的是炮灰的剧本,哪个炮灰能过得顺心呢。
    陆召的表情不太好,两手抱臂站在车旁。
    新的通知明晃晃地告知了他一个信息——他不够格。
    这种挫败感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陆召一路走得还算顺畅,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少将这个位置,已经可以俯视不少人。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混得不错,但今天他意识到他还差得多。
    他以为自己跨过一道门槛就是战胜了一道难关,却没想过设定门槛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设定门槛的权利永远掌握在更高层。
    现在门槛的等级增加了。
    “我还以为能成呢,”霍存有点儿丧气,“我还没见过白大少爷的机甲啥样呢。”
    “正规赛你一样能看见,”白历笑了笑,转头看了眼陆召,知道他心里这会儿不舒服,开口道,“这事儿本来就不好办,你甭往心里去。”
    陆召半垂着眼,缓缓摇了摇头:“不好办是因为不够格。”
    白历想说两句,还没出声,陆召就咬碎了嘴里的糖棍儿,淡淡道:“迟早会够格的。”
    白历感觉陆召身上的那股劲儿从来没变过。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要冒头的时候谁都压不住,他其实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等级资格,但他不会去抱怨,他只会一个劲儿往上爬,爬到可以无视这些等级资格的高度,再一拳把这些框架打得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