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仿若未觉,李景抬脚要往里进,被梁霄一把拉住,就听梁霄道:“我弟弟看病期间,将军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辰儿是我李家的媳妇,他病了来此看诊,我理当在场。梁大人不让李某接近,未免太强人所难!”
    “那好,既然李将军话已至此,梁某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直说了吧,辰儿这几年被你折辱够了,再不愿忍气吞声地跟着你了,李将军可有听明白?”梁霄气得鼻孔外翘,粗声粗气,打了一路,此刻再没有之前待李景的那半分客气。
    李景乍闻此讯,愣了愣,随即也气得直笑,道:“自古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当大舅哥的从来都该劝和不劝离。今日李某也算是长了见识,梁霄梁瑞景你可,你可真行啊!”
    “呵,”梁霄冷笑,道:“我行不行不劳李将军费心。但是,辰儿不会再跟你回去了,这事我身为他哥哥,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那可未必。一切等我见了辰儿,再做定论。”李景不理梁霄那茬儿,抬脚就往里面进,梁霄见他这样连忙又去拉他,两人这一拉一扯间,就又打了起来。
    等于是,这两个人从贡院门口,一路打到了赫连野家门口,打了这么久,至今还没沟通明白!他们说不说得清原本也不碍事,可是这会儿高悦站在赫连野家的正堂里都听见门口那两人的争吵声,可见那是多么大的响动,而这片区域周边可都是民宅,这两个二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镇东将军夫人的花边新闻还是怎么滴?
    由着他们这么闹下去,梁辰的烧治好了,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马蛋!
    高悦气得番了个白眼儿,对撑着一身伤病在给梁辰行针驱寒的赫连野说:“你先照顾病号。暗日去把外面那两个疯狗拉开,别让他们再丢人现眼了。”他边说边往外走,暗日则已化为一道黑影消息在了赫连野眼前。
    高悦走到了院子里,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呼呼风声,片刻后,暗日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两个揉胸口和揉手臂的年轻男子。那两人原本满脸不服,可一进院子见到落日余晖下的高悦,立刻全老实了。李景是有些无地自容般地挪视线,梁霄则是有些愧疚般地连忙上前给高悦行礼。
    高悦可没功夫跟他们来这些虚头巴脑腻腻歪歪的寒暄,直接道:“你们俩打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耽误了梁辰的病情怎么办?你们俩嚷嚷这一路有没有想过,你们不要脸,等梁辰病好了,他该如何自处?!你们俩平时都精明强干,怎么到了梁辰身上一个个都变得这么意气用事了呢?你们这样,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那两人被高悦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李景想着他和高悦的过去,更是尴尬不已。梁霄则是觉得高悦这话就像是抽在他脸上的嘴巴,但又打得特别到位,令他想为自己辩解两句都找不到一丝机会。
    高悦看两人好似都在反省,便问:“你们两人都是朝中栋梁,就算不为自己想,不为梁辰想,总该知道你们俩个当街打架这个事会对朝廷造成多大的影响吧?现在你们给我说说,到底为什么打架?”
    李景和梁霄都觉得自己快要抬不起头做人了,哪儿还有心情复述什么打架原因啊。至此,两人纷纷给高悦行礼,道:“末将近日孟浪之举,下来定去陛下面前请罪。谢毕焰君醍醐灌顶之恩。”
    “不,”没想到高悦竟然不打算就这么揭过,依旧追问:“还是当面说清楚,为何打架?本君相信,若是没有误会,你们两个不至于打起来。毕竟又不是那些不知根底的外人。”
    这话一出,梁霄和李景同时想起了,他们几个人小时候一同给皇子伴读的日子,心里的气和闷到是顷刻散了大半儿,反而真心反省了一下今日自己是否真得做过了头儿……
    高悦也没催他们,就站在院子里等,他们回答。这次,是李景先开得口,他冲梁霄道:“瑞景,今日是李某做得不对,我不该在你着急辰儿病情的时候还拦着你的去路……”
    梁霄道:“我今日言辞也多有得罪,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你和辰儿的事,我还是会尊重你们的决定。”
    李景便点了点头,没多说。之后这两人便望向高悦,同声问:“辰儿怎么样了?”
    高悦这才让开路,说:“在里面。赫连太医在为他行针驱寒。”
    那两人便连忙进了屋。
    高悦在后面看着,长长叹了口气。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暗日,看了看日头,突然开了口,道:“时候不早了,毕焰君是否也该回宫了?”
    高悦也看了眼日头,道:“好。我去打个招呼。”
    之后,赫连野府上的情况他便没再理。但今日这个事,在第二天早朝上却有言官上了折子,弹劾两位武将当街斗殴,有辱朝风。皇上下旨罚了两人半年俸禄。
    这天晚上,高悦回宫后,皇帝陛下早就派胡公公等在宫门口,一路根本就没给他回景阳宫的机会,直接把人劫去了极阳殿。
    高悦才一进极阳殿的大门,一眼就看到号称大周第一美的那位皇帝陛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正四十五度昂望天空看起来有些孤独寂寞冷。然而,看到他的身影的那一刻,这位帝王却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他的眼前,然而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小声抱怨着:“天黑了才肯回家,害我等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吃晚饭,你说你怎么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