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派干吏相助,听着好听,实则不然。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柳青风显然清楚,因此连忙道:“韩大人感念圣恩,定当竭尽全力为朝廷尽除此患。”
    “那就好。”周斐琦微顿后,又问:“那白家调查得如何了?”
    “属下近日一直在追查此事,已查到那白家是承兆二十五年自虞城迁入津州,先后在白古县和蓟城住过两年,于嘉懿元年落定沽城,原是江南人士。白家在虞城时曾以人牙为生,后来是得罪了当地的一大户,迫不得已才举家北迁。进入津州后先是做布匹骡马等生意,后来开设客栈酒楼,渐渐起得家业。沽城白家客栈出事之后,津州境内的几处白家客栈现已全部人去楼空,臣疑他们可能全部逃往了海上。”
    “再查。务必将这白家连根拔起。”周斐琦敲着扶手,又道:“稍晚,你到御书房来,朕与你一道手谕,你拿给镇东将军,他自会调派水军与你配合。”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柳青风再度跪拜,礼数依旧周到,脸上也未显丝毫得意之色。
    高悦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单柳青风这份荣辱不惊的气度也足以担当大任,柳家送他出去历练想来他调回京城之期也应该不远了。
    柳青风退下后,皇帝没有急着传唤梁霄,而是叫住了准备出门的胡公公,道:“昨日让你问的霁和殿之事可有进展?”
    胡公公其实已经收到消息,知道就在刚才张公公已经带着小甲子来极阳殿禀报过一次了,而且两人都被罚了俸禄。可眼下,皇帝却又问了自己,这份用意,他伴架多年自然心知肚明,于是便道:“奴才查点过了,霁和殿贪没用冰的俩个太监一个叫小豆子原是王美人身边伺候的,可他嫌贫爱富,攀上了霁和殿踢了原主子。令一个叫小篮子,是跟着小满子同一批进宫的,两人原不对付,但小满子后来主掌了霁和殿,这小篮子就服了软。他们俩的家人一年前出了京城确实一直没回来,至于是被挟持还是出了意外奴才还在查。另外,咸福宫有个叫冬丫的宫女,原是浣衣局的粗役,后来才调到咸福宫,现被菡嫔关着,听说是昨儿刚被夹了板子,人还昏迷着。这个丫头的籍贯是沽城。”
    “这三个人都先关进大狱,那个宫女不要让她死了。”周斐琦道。
    胡公公应下,又道:“陛下,梁侍卫还在外面等着呢,要不要——”
    “嗯,让他进来吧。”
    梁霄进来的时候,见高悦也在,也和柳青风一样,眼中不自觉就浮现了笑意。这次周斐琦到没色变,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梁霄见此连忙敛神行礼。他今日主要是来回禀大良镇之事的,便道:“大良镇假仙一案下官今日已办结,共逮获假扮仙人的猎户十三人,救助大良镇百姓一百二十人。除此之外,下官还自百姓处得知,仙人送子一事自年初起在八线山两州交界地开始流行,这半年多来,请过假仙的村县大约有二十余个,吃过那种送子馍馍的百姓目前尚未明确统计,保守估计不下万人。下官以为此事重大,已请赤云观的两位道长并两队侍卫分头下乡为那些百姓们验蛊拔蛊了。”
    “嗯,这事你处理的好。”周斐琦道,“大良镇官衙可有人随你进京?”
    “镇长来了,不过他自觉无颜面圣,在皇城门外跪着呢。”提起这事,梁霄也觉得这个镇长有些糊涂,本来就不是多光彩的事,让他这样一闹,反而人尽皆知,不处罚他都不合适了。不过,他非要跪,梁霄拦都拦不住,只得由他而去了。
    周斐琦冷笑一声,冲一旁的胡公公道:“着吏部按律法处置了罢。你现在就去办这事,朝廷命官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胡公公连忙小跑儿着出去了,自然是先去城门把那坨不懂规矩除走,再去吏部传皇上口谕。
    极阳殿里,梁霄又道:“目前因仙人送子出了命案的只有白古镇,下官回京时特地去走访过了,当地百姓都说那几起富户灭门定然与那些送子的仙人脱不了关系,可白古县衙门却对外放出是江洋大盗所为,这事下官私下也打听过,是衙门里的师爷出的主意,说是为了稳定民心。”
    “又是一个糊涂蛋。”周斐琦脸上已显出几分怒容来,他鲜少如此,高悦从一旁看着,甚至觉得有几分稀奇。
    虽然梁霄也看出皇帝此时震怒,但有些话他却必须交代清楚,硬着头皮继续道:“下官调查了那个师爷,那人姓王,与大良镇的王富户是同祠的堂兄弟,因此,下官已将此人秘密缉捕,现已压进了平京,和那十三个猎户一同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狱里。”
    “着大理寺连夜审理此案,明日早朝前,定要审出结果。”周斐琦说着站了起来,“你们俩随朕来。”竟是带着梁霄和高悦去了极阳殿后边的书房。
    “悦儿,为朕研墨。”
    皇帝一抖袖子拿起笔,姿态十分娴熟,高悦拿起墨碇倒水开磨,动作那叫一个生疏。梁霄站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若非皇帝还耐心地在等,他都想上手替高悦把活儿干了。
    说起来,这真不能怪高悦,他自从穿过来,就每天都在处理各种大小事故,就连毛笔也是昨天上午才刚有空摸了摸,研墨这个任务皇帝倒是之前说过,可他回宫后被派给的任务不是清查后宫吗?他本以为入御书房那事多半是拉倒了,哪儿想到皇帝今儿就心血来潮搞了这么个突然袭击,他没准备当然会措手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