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连忙凑上前小声回禀:“奴才之前准备了辆华丽的马车,但咱们侍君说了太过铺张容易给百姓留下‘皇家奢靡’的印象,故此又让奴才们换了。”
    “哦?这是他说的?”周斐琦挑眉,见张公公笑着点头应是,又道:“他倒是有心了。”
    张公公刚想说一句‘咱们侍君心里可是时刻在为陛下着想’,就见皇帝已大步朝那辆马车走了过去,蹬车入厢也不过眨眼之间。张公公还没反应过来皇帝想要干什么,人家陛下已经又钻出来了。
    之后,皇帝的心情显得极好,冲赶车的侍卫喊道:“出发吧。”
    侍卫一声吆喝——启程!!!
    轻装简行的五辆马车,由梁霄率领的百名骑卫护送着朝皇城外缓缓行去。
    周斐琦站在极阳殿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殿。张公公跟在皇帝身后,这会儿已看不出帝王心情,他只是觉得,刚才皇帝那个转身似乎过于干净利落了些,看不出一丁点对高侍君的留恋,令他不禁感慨到底是帝王,哪有什么多情。
    高悦一直到马车驶出皇宫,来到平京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才从刚才的震动中回过神来。回过神来了,也就顺带想起了令他出神的原因,还不是周斐琦这个狗皇帝,竟然又双叒叕乱咬人!!!
    吗哒,这次嘴又被他啃破了,这条傻狗!
    高悦边抬手轻轻碰了下嘴唇,边疼得小声吸气。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小心地舔了舔,又抿了抿,希望借此能尽快止血。
    隔着一层薄纱的马车窗帘,高悦耳边响起了各色人声。也是到了这时他才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古代世界的真实。原来平京城里,每日这么热闹!这条街也不知是什么街,两边都是叫卖的摊贩,竟然还有阿婆在卖驴打滚?马车经过她的摊子时,浓浓的炒黄豆粉的香味简直勾得人食指大动。
    高悦下意识吞了下口水,挑起车帘,向后看去,那阿婆的摊子已在几丈之外,高悦只看到一个干瘦的背影,是个戴头纱的老妪。他只看了眼这身打扮,就缩了回去。那打扮跟现代维族有些相似,可在古代背景下,这样的打扮应是西域那边来得人。之后,他又隔着纱帘看到几个身穿其它民族服饰的人,也在摆摊做生意,不由暗暗惊奇平京这座国之都城的包容性。
    看来,周斐琦治下的大周很是强盛啊,这种万民来朝的盛景,虽高悦只窥见了这小小一隅,却也体会到了一种盛世长安般的繁荣。
    马车一路向北出了玄武门,延官道又走了一段,渐渐进入了山道。说起来,这赤云观也算是平京一景,因其建在崖壁之上,在没有修成笺桥前,这里的香火可不旺。后来还是到了先帝时,赤云子曾为当时难产的孝慈太君施针吊命,保了三个月之期,先帝念其功劳,特命人为赤云观修建的笺桥。笺桥一通,加之天子每年都来上香,这才带火了这座本不起眼儿的小道观。
    至周斐琦登基后,赤云观曾先后两次得皇家资助,大肆修建,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笺桥也由原来的一座竹质的拱桥增为了三座铁索铜板平道桥,更被百姓们给改了名字,叫做‘三仙桥’,又为了表示尊崇之意,每年都会有前来祈福的信徒将祈愿铃悬挂在仙桥之上,以此寓上达天庭之意。
    这会儿,高悦他们这车队,正在盘山路上缓缓而行,行至半山腰上,高悦看着面前的三座铁桥,再看看对面于悬崖峭壁上开凿出来的宫殿,一瞬间觉得他的逃跑计划恐怕还需要再调整一下。
    这也真是没办法了,任凭高悦如何聪明,他又怎么能想到,赤云观竟然会建在这么个极品的位置,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高悦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等法事完后,下山时再找机会了,忽然就听一道声音在车窗外响起,是赤云道长,他道:“高侍君,原本贫道还想着能与你一同体验一下走蹬天梯上赤云观的乐趣。不过,既然皇上派了马车相送,咱们只好从这边走了。只是,马车过这铁桥会有些晃动,为防侍君磕碰,还是请您下来走一段吧!”
    蹬天梯?!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一条路?!
    高悦瞬间又来了精神。连忙钻出马车,跳到赤云道长面前,满脸兴奋地问:“蹬天梯在哪里啊?”
    赤云道长笑容微微一僵,微微诧异,只因蹬天梯乃是一道长长的石阶,但凡来过这观里的人都走过。赤云子转念一想走过也不一定就知到名字,便也没在意,只道:“赤云观历经百余年,这块岩壁早已前后凿通,蹬天梯在另一面,等到了观里,侍君若是想看,贫道随时奉陪。”
    “那就有劳道长了。”高悦冲赤云道长拱了拱手,又说:“这铁索桥结不结实?马车过去不会有问题吗?”
    赤云道长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就是晃了些,只要马儿不惊,翻不了车。”
    他话音才落,高悦就见几个侍卫赶着马车分别上了三座铁桥,看那架势倒有几分轻车熟路的味道,高悦不禁纳闷,这些马看起来很镇定嘛,竟然没有一只尥蹶子的。
    “马儿被蒙了眼,自然无事。”赤云道长就像猜到高悦在想什么,轻笑着为他答疑。
    高悦一看,果真如赤云道长所说,马匹被蒙了眼,虽走得慢,却没有惊。他有些感慨地想,这皇家的马还真是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