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她,只是其中一个算貌美的。我爹骄奢淫逸,惦记了我娘的容貌,便宠幸了她。但她身份卑微,怀了我之后,我爹是不打算要我的。我娘拼死把我生了下来,是云老救了我一命,我才会认识他。”
    “我娘不久就走了,我的日子过得更不好了。每天姨娘还有哥哥都来轮番欺凌我,辱骂我,笑我是爹不要的野种。他们使尽手段,甚至想害我性命。”
    “我在这透不过气的大宅院活了几年,没人疼没人爱,还未到弱冠,便被一个姨娘设计,卖到了绘香楼。她知道,反正我去哪儿,我爹都不会在意我的。”
    “我被压了卖身契,在绘香楼里日日低首俯心,委身于权贵。”他说着,却嘲讽地笑了一声,“你可知,有一天,我在绘香楼竟看到了我爹。他对我们这样的小倌向来没有兴致,点了几个姑娘到房里。”
    “那夜我就在他们隔壁房间,听他们颠鸾倒凤的声音,而我也被别人在身下蹂/躏,受尽了侮辱。”他说得云淡风轻,眸子不自然地变得冷森森,“我只能慢慢往上爬,从低贱的泥里爬起来。为了防身,我偷偷学武。为了哄钱,我还要把那些客人侍奉得服服帖帖。”
    他说到这儿,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外面的被子里,啜泣声传来。
    一只手软绵绵的,悄悄地抚上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她发现他翻身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将身子朝他这边了,她还是心软了。
    他闷声道:“只有你,清清。你对我才是真心的。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世而鄙弃我,对吗?”
    “嗯。”此刻,她的嘴不容她控制。
    “我每次找你都很难,花好多心思才能和你见面。”他道,“比不过云家那小子,无意间就能和你相逢。”
    他和她的相遇,都是由他精心制造的。看来,老天更加眷顾那小子。
    “我嫉妒他。”他直接地道明原因,“他的娘早死,他的爹也不要他了的,身世都同我是这么像。”
    但云念有嘴上不说、心里疼着的外公,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软弱无力,却有你来救他,对他好。我呢,我软弱无力时,就是被人不断欺压。我被迫努力,他只要得了你的怜悯,就能舒服地过下去。我嫉妒他,嫉妒清清如此在意他。”他不满地说道,声音带着柔弱。
    “所以,这就是你想杀他的理由吗?”柏清清停住了手问他。
    “嗯。”他的脸还埋在被子里,但手却不安分地寻到了她的手。
    他扣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示弱道:“清清,我错了,这是我第一次犯错,下次再也不犯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深思了片刻,他作出杀云念的举动,联想到他悲惨的身世,似乎可以原谅。畸形的童年导致了明月性格上的缺陷,他真的好可怜啊……
    只是第一次犯,或许可以纠正过来,她吸了口气,决定给他的机会。
    “你要答应我,以后决不会杀人害人了。”她道。
    他离开抬起了头看她,脸上没有泪痕,狭长的双眼似繁星闪耀,洒落点点光辉,转眸之间,美得惊心动魄。
    “好。”他毫不迟疑地答道,笑意浓浓,声如脆珠。
    罢了,罢了,柏清清叹了一口气。
    趁她没有反应间,他灵巧地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揽过她的细腰,长腿还交缠在她的腿上。
    “清清,我们睡吧。”他似乎心满意足地又笑了一下。
    “你别靠过来……我感冒了。”柏清清动了动,开口鼻音犹在。
    他贴着她笑道:“无妨,我会照顾你的。”
    她没有力气,推不开他,被护在熟悉的怀里,不知不觉好像生出了一些睡意。
    他想起了什么,蓦地问她:“那清清,你以后还去看他吗?”
    “去啊。”她实话实说,她总不会为了他嫉妒云念这类小学鸡的思想,对云念疏远吧。
    他吐出热气:“我可以和你同去吗?”
    “不行。”想到云念外公对明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还是算了。
    “清清,你还喜欢云念吗?”
    “喜欢。”她没过脑子地接道,发现什么不对,随即道,“不是那种喜欢,他就像一个脆弱又倔强的小弟弟,但人是善良的。”
    他不说话,过了好久,问她:“那你对我呢?”
    她咳嗽了一声,呼吸变得沉重,感觉喉咙被卡住了似的,不说话了。
    他看着怀里的她,等她回答。
    “睡了。”她闭上眼睛,装作安眠的样子。
    他低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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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皇宫。
    一缕日光斜照进朱颜宫中,奢华的金银器具泛着闪闪的亮光。软塌上的女子睁开了眼,她推开了放在她身上的手,那手臃肿肥胖,收拢后抓了个空,但不影响手的主人沉眠。
    皇帝袒着胸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不到午时,太监们时绝不敢叫醒他的。
    步丝系好肚兜,披了件轻薄的外衫,胸前的大片肌肤雪白,锁骨边还留有昨夜行事过后的痕迹。
    她独得盛宠,不过半月,从才人、美人、婕妤、昭仪,一路迅速,势头正猛,晋升到了妃位。
    一时间风光无限,后宫中的嫔妃都恨得她直痒痒。她嗤之以鼻,一群庸脂俗粉罢了,还妄想同她争宠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