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念头,不然你不会留我在身边。你收留了我,看我这个傻瓜陷进去,你一开始可能还觉得很得意,折磨了我不就等于是替蒋恩婕报仇了嘛,可惜你心不够狠,你不该对我心软,一旦你对我有了感情,你会觉得枉顾死去的人,你会比我更痛苦,所以你对我的好总是反复无常、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到头来既折磨了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周诺言,我可怜你。”
    “碧玺——”他表情沉重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
    大概是我过于平静的反应吓到了他,天晓得我是很想愤怒,很想bào发,但乏力恶心的感觉无休无止地纠缠着我,让我只觉头重脚轻,昏昏yu睡。又坚持了一会儿,到底敌不住来自骨子里的疲倦,眼前瞬间黑了下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躺在一张病床上,换上了干净的病服。周围白茫茫一片,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子床单,连晃过的身影都是白色的。
    等适应了光线,我定睛看了看身边的人,却不是周诺言。
    “醒了?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护士笑容可亲,俯身试了下我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不过不敢给你打退烧针,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怕影响胎儿。”
    我有所触动,虚弱地说:“胎儿……”
    “是啊,你怀孕了,宝宝都快两个月了……”
    她以为我不知情,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我的神经又叫嚣起来,脑子里像是有一把锥子在不停地往深处钻。我不想表现出来,忍耐地望着天花板。
    她大概是见惯了病人的冷漠,匆匆出去又回来,说:“周太太,你起来喝点粥吧,是周医生先前特意吩咐的。”
    “他人呢?”
    “周医生在手术室里,昨天有个病人没有渡过危险期,正在抢救,如果再不行就没希望了,幸亏是遇到周医生,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要换别的医生,这种情况早撒手不管了,可惜他不能亲自cāo刀,不然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些……最可怜的还是病人家属,那孩子的nǎinǎi都快八十岁了,万一抢救不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惨啊……”她一边做惋惜的感慨,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粥盛在小碗里,端到我面前。
    是皮蛋瘦肉粥,我没有食yu,“放着吧,谢谢你。”
    护士笑着说:“没胃口是吧?多少吃一点,你是有身子的人。”
    我坐起来,吃了小半碗,谁知她一离开,我又冲到卫生间去吐了个干净,疲软地蹲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怀孕的女人都像我这么遭罪,忽然想起我妈,不由悲从中来。
    正午时分,周诺言过来看我。护士跟他说我在午休,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他,干脆闭着眼睛装睡。
    他遣走护士,拉了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
    我的脸背向着他,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上摩挲,略显冰凉的手指一遍遍划过我的皮肤,仿佛无声的诉说。我感觉到他情绪很低落,甚至是哀伤,但我不确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其他。
    这个男人,我始终不懂。
    “碧玺。”他低声唤我的名字。
    我想睁开眼,转念一想,仍是不动。
    “我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有些沙哑。我静候片刻,听见他说:“刚才有个病人过世了,从我接手这个病例到今天,前后不过一个多月,他患的是绝症,可是他才十四岁,如果早点治疗,他的生命不会这么短暂。”
    我慢慢转过头去,对上他墨黑深沉的眼瞳,“我以为你看惯生死。”
    他自嘲一笑:“我也以为是。”
    我想说的不仅仅是这一句,其实我想说你不能坦然面对生命的逝去,是因为那个生命过于年轻,花一样的年华,尚未盛放便已枯萎。
    第35章 绝望比冬天寒冷(3)
    我们相对无言,有些话根本不用说出口,而有些话即使说出了口也是无用。我爸爸和蒋恩婕的事像一根长长的刺扎在了我心上,身边的这个男人牵系着那混乱不堪的过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爸爸,还有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