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利大人文的年初饭局,辞旧迎新,总结旧工作,瞻望新未来。其实掰开了揉粉了说,是生找由头蹿腾饭局,纯属走形式。
    开场碍于有个不苟言笑的系主任和副院长,酒桌愣是僵得“千山鸟飞绝”。等两轮敬酒一过,俩人紧着领带拎上大衣,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一群“猴子猴孙”这才生冷不忌,荤素不拘地炒热了场子。
    啤酒砰砰砰连开了二十瓶不算,另又加了两瓶干红。
    郑斯琦在边上一口口地抿着麦茶,夹了几口素炒的时蔬,看哪个酒瓶口子冲他来了,就忙笑着摇手躲。
    开车来的,喝不了。
    找代驾!
    上午嗓子疼,刚吃的头孢,喝不了,相克。
    你少他妈扯。
    真没,来我吃给你看。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掏出了盒小yào片。
    毛婉菁看了,扶个高脚杯在边上乐成了朵洛阳牡丹,一张脸凑过去,醉得分不出鼻子眼儿。
    “看看看看!谁都没老郑深藏功与名!他就差说他信的啥啥宗教里,主是让他忌酒的了。”
    郑斯琦挑了下眉,伸手替他拈去了发里不小心chā的半根鱼刺。
    “比不得你们丐帮,吃剩的就往头里塞。怎么,余下顿啊?”
    “哎滚!”
    就说话怼人这方面儿,郑斯琦是个中大佬,利南一众都是茶水小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端得是个文化人样儿,关键时刻嘴一张就一击致命直捣黄龙,du舌的不行。
    饭局结束,余仨是清醒的,算郑斯琦一个。无端端受了脏活累活,挨个儿送同事回家。
    毛婉菁是她丈夫开车来接的。
    郑斯琦印象里,她丈夫章弋川持重寡言,和他一样戴个眼镜,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今晚再到他时,人看着瘦多了。半靠在驾驶室里,推了推眼镜,温柔有礼地冲郑斯琦说了谢谢。
    回去路上,想着讨郑彧高兴,就顺手捎了一盒滚溜溜的湛黄圆杏儿。
    “爸爸爸爸!”
    刚拧开了门锁,郑彧就像只小金毛似的扑了过来。就差生条尾巴,在屁股后头摇起来了。
    “哎哎哎哎。”
    “我闻闻你喝酒了没有。”边说边皱起了鼻子。
    来,君子坦dàngdàng。
    弓腰把小人儿往怀里一揽,一托,拿高挺的鼻梁往她脸上凑。郑彧yǎng地直往后躲,郑斯琦就不依不饶的往前追。
    “喝了没?恩?检查清楚了?”
    “清楚了!爸爸胳膊上有酒味!”
    “……那是你毛毛阿姨的酒味。”
    边把郑彧往客厅里抱,边解着领带。刚近了沙发,郑彧就一个猛子蹿起啦往絮里扎。
    “枣儿,就你这样儿,下个月咱就换新沙发。”往她下巴上一勾,轻轻笑,“这么乐意跳,送你去学体cāo怎么样?”
    “我跳因为我高兴!”
    “高兴爸爸回来得早?”
    “不不不不不是。”极不赏脸地连声否决。
    “啧。”
    “我高兴我有个新同桌儿!”郑彧睁大着眼睛,鼓起了脸,又高高蹦了两下。
    “同桌?”
    郑彧去卧室里拿来个随手写的画本,半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字。
    “乔、善、知。”郑斯琦脱了西装外套,解开了勒得过紧的金属袖口。
    “恩,我的新同桌,黑黑的,有两道直直的眉毛,比枣儿高这么多!”
    郑斯琦见郑彧垫着脚,伸手在自己头顶上方的悬空处,兴奋地来回划了几道。
    第21章
    乔梁寻的工作,地点在市南的二埠头。保利地产的新区楼盘二期初见雏形,圈了大块地皮,一气儿招了不少短期工。一月四千,且包吃住。要不愿住,回家也行,正好腾出闲地儿。
    乔奉天不大乐意让他哥干这脏活累活。且不谈工地上龙蛇混杂处处危险,医保社保也没有着落。所以抽空又替他去人才市场转了一圈儿,给他塞了不少招聘信息。
    乔梁有电工职业资格中级证,按理说算有一门技术在手,利南天大地大,定定心,总能觅一样更好的工作。哪怕先从小区的看门保安做起,工资没那么高,也强在工地上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