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男性角色里,安墨最喜欢的就是男三了,闻言小粉丝心态就起来了,“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再说了,这可不是他自己说的,这是作者书里旁白写的,这是设定,一旦写了,就肯定是真的!而且他当太子时没有太子妃,当上皇帝又说要守孝还没选妃,身边连只蚊子都是公的!”安墨絮絮叨叨说出自己的猜测,“是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之后,皇帝才开始选妃的!我猜啊,他一直都是为女主守身如玉呢,后面心灰意冷了才选妃的……”
    安墨说着说着,双肩忽然被花宜姝按住了,她愣愣地抬头,就对上花宜姝微微湿润的美目,“怎、怎么了?”发生啥事了,花魁怎么要哭了?
    花宜姝眨眨眼,一双美眸泪光闪闪,“安墨妹妹,你说得太感人了,可把人家感动哭了。我现在这心里呀,一想起陛下就难受得紧。”
    安墨:……?
    花宜姝继续她的表演,“陛下清风明月般的大好儿郎,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那木头似的女主呢?当他默默守候的那些日子,当他看着女主和男主卿卿我我的时候,他那冰清玉洁的心灵,该是被刀戳得砰砰响吧!”
    安墨懵逼:“啥?”
    花宜姝眼皮一跳,赶紧找补,“我是说,他情痴如琉璃,旁人一眼便洞明,女主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到呢?他一片痴心却遭践踏,咱们身为旁观者,尚且为他心痛,他置身其中,该是有多痛苦,怕是一想起女主,便心痛如绞,像是有把刀在戳吧!我真为他心疼。”
    花宜姝这么一说,安墨顿觉找到了知音,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女主真是眼瞎,怎么就看上男主呢?所以你是想……”帮女主回心转意爱上皇帝吗?
    花宜姝:“所以皇后宝座非我莫属!”
    安墨:嗯?
    安墨:嗯嗯?
    安墨:嗯嗯嗯?
    这前后有啥联系吗?安墨一脸懵逼地看着花宜姝,心想这一位难道忘了她是个花魁吗?她怎么敢肖想皇后宝座?浑身挂满了胆吗?
    迎着安墨震惊的目光,花宜姝挺起了胸脯,胸有成竹,“你看看我这张脸,美吗?”
    安墨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实话,哪怕是经过现代社会那么高信息量的冲刷,她依旧不能否认,这是一张她所见过的,独一无二的,最美的脸。直到现在,安墨都不能忘记初见时花宜姝给她造成的冲击。她记得当时她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呆呆木木地盯着花宜姝看,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忘了。
    花宜姝抬起雪白纤细的手指,“那你看我这手,美吗?”
    安墨再次点头,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这只美丽的手从花宜姝精巧的下巴处往下点,一路流连过修长雪白的颈子、绵软鼓起的胸脯、纤细如柳的腰肢……再慢慢往下扫,撩起单薄的裙子,露出一双雪白细腻的小腿……
    她这一身皮子是青楼十几年来耗费人力物力精心养出来的,专为取悦男人而生,在女人眼里,也同样具有吸引力,安墨狠狠咽了下口水,突然可惜自己不是个百合。
    花宜姝单手支额斜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撩拨似的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轻拢慢捻,叹息道:“你看看我这天下无双的美貌,难道不该配那天下无双的男人么?”
    安墨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是、可是……“那可是皇帝啊!”她急急道:“你这样的身份,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
    话虽难听,却是实话,然而实话总叫人不欢喜。花宜姝也不装妖娆了,她气呼呼坐起身,“还说自己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呢,还不是一样看不起我是个妓.女。”
    安墨心想你这是诬蔑,她大声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不也跟你一样待在这里?可这个大环境它不允许啊,人怎么能跟整个世界做抗争呢?我无比同意你当皇后,那样我还能跟着鸡犬升天呢!”见花宜姝转过脸不理她,安墨忙绕到另一边跟她解释,“可你的身份确实无法接近皇帝啊,你又不能像女主一样女扮男装,女主武功高强能打能抗,你连桶水都提不起来,你怎么接近皇帝你说!”
    花宜姝转着帕子,眼中异闪连连,“我可以假装流落在外的千金贵女。”
    安墨心想你说得简单,当人家不查户口噢!嘴上忙告诫道:“这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被发现你就完了!”
    花宜姝嗤之以鼻,心道我连被人一刀两断都不怕我还怕欺君?面上却是眼一眨嘴一瘪,捏着帕子嘤嘤哭起来,“安墨,你也知道我出身低微,从小在花楼里见惯了负心薄幸的风流男人,嘴上说不信男人,实则我心里比谁都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刚刚听你那么说,我内心大受震撼,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如此痴情专一的男子,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他,此生,非他不可!”
    花宜姝声声带着泣音,句句都是抑扬顿挫,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番表演甚是动人,然后她一抬眸,对上了安墨一双死鱼眼。
    花宜姝:……
    安墨:……
    四目相对,安墨语气真诚,“此诚危急存亡之际,咱俩就开诚布公,坦坦荡荡的好吗?”心里则在吐槽,虽然花宜姝的表演很真,但几句话就爱上一个男人,这三岁小孩也不能信吧!
    花宜姝:……
    花宜姝叹了口气,如果说之前她只想利用安墨获得自由,那么现在,安墨则是她注定不能放开的法宝。她想要实现宏愿,就决不能让安墨与她离了心。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真心换真心了。
    花宜姝决定实话实说,她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对安墨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确实已经爱上了陛下。”
    安墨:……
    “离谱”就两个字。
    花宜姝抚摸着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不忘自吹自擂,“我不可能长久待在青楼,毕竟我生得天仙一样的美貌,若是谁有几个钱就能来嫖,那也太掉价了。其实原本,牡丹口中的那位赵官人,就是我选定的良人之一。”
    安墨心想:这才对嘛,找个普通男人可比找皇帝踏实多了。可这跟你爱上皇帝有什么关系?
    花宜姝继续道:“其实嫁人跟做妓.女也没什么不同,反正都是卖身给男人。但都是被嫖,只有一个人能嫖,和随便什么人都能嫖,到底是不同的。能选的话,被一根干净的黄瓜嫖,和被一根在泔水里滚过的黄瓜嫖,那也是不同的。更何况,那根好黄瓜还自带权势地位。”
    安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你说爱上皇帝……”
    花宜姝用一种“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看着她,“就是如此,不是你说他是处子么?”花宜姝双眼放光,“处子呀,我也是处子呢,皇帝也是干干净净的人儿,难道还配不上干干净净的我吗?”
    安墨:……
    所以花宜姝爱上的是皇帝干净的黄瓜?安墨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这个离谱的答案。
    第3章 说服,我来帮你
    花宜姝认为自己坦诚相待了,奈何安墨就是不肯相信。这可不行,安墨是她最重要的法宝,她必须把她笼络到身边,必须让安墨觉得她们是荣辱与共的一体,她想要接近皇帝,离不开安墨脑子里的东西,更何况,花宜姝还需要一个看着她从微末走向巅峰的见证人!这将大大满足花宜姝的虚荣心。
    自打确定安墨说的都是真的以后,这膨胀的野心与虚荣就像一只小爪子,时时刻刻在花宜姝心里挠啊挠,挠得她不得安生。既然真话安墨不信,那就只有……
    突然,砰砰砰的砸门声响起,同时而来的还有牡丹尖利的嗓音,把安墨和花宜姝都吓了一跳。
    “红酥,红酥你开门!”
    “你这个贱人,难怪你会这样好心,你是不是早就想着羞辱我?”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
    牡丹用尽全身力气在砸门,活似将房门当做了杀她父母的仇人,木门哐哐哐不停响,听得安墨心惊胆战,她征询地看向花宜姝。
    花宜姝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一昂下巴,“你去开门,然后给我弄点吃的来。”
    这些日子,安墨是以侍女的身份待在她身边的,早就习惯了听从花宜姝吩咐,闻言她微微松口气,跑去松开门闩后立刻躲到了一边。
    门外,牡丹抬起脚打算踹门,她用全身力气抬脚一踹,却不料这时门闩已经开了,落脚时才发觉着力点不对,可这会儿已经来不及收力了,牡丹只能直愣愣看着自己高高抬起的脚顶开房门后往前冲去,然后砰的一声拖着自己整副身躯砸在了地上。
    “啊——”
    杀猪似的惨叫响彻了整间花楼。
    然后花宜姝就端着一碟甜米糕,就着牡丹痛苦呻.吟的模样乐颠颠下饭吃。
    没一会儿,牡丹去找红酥寻衅滋事不成,反而在红酥门口摔伤了腿的消息就传到了大老板耳朵里。
    大老板是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肚子赛过怀孕老母猪,他不好色,独独好财,此时站在牡丹床前唉声叹气,“你看看你这腿摔伤了,少说休养十来天,这这这……得少赚多少钱呐!”
    牡丹恨恨道:“都是红酥,都是她的害的,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提前在赵官人跟前说了什么,故意叫我受辱!”
    提起红酥,大老板脸上就不乐意了,“你摔伤了是你自己的事,跟红酥有什么干系?她过两日就出阁了,你少去碍她的眼。”
    红酥是大老板手里最大一棵摇钱树,打从她十五岁起就艳名远扬,不知给楼里带来了多少有钱有势的客人,但是一直以来,无论那些客人承诺给大老板多少钱,他都从不答应那些客人进红酥房里过夜,为的就是利用红酥吊更多的肥羊,如今红酥都快十八岁了,眼看不能再拖,大老板才下定决心,拍卖红酥的初夜。想象着那些肥羊争着抢着为红酥砸钱的场面,大老板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安墨踮着脚尖悄悄跑进花宜姝房里,关上门后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牡丹摔伤了腿,老板会找你麻烦呢,吓死我了。”
    花宜姝正拿药水卸掉红艳艳的丹寇,她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因此动作有些生涩,安墨见她费劲,拿起药水帮她涂抹指甲,不管安墨同不同意花宜姝勾搭皇帝的计划,她们俩总归是要出逃的,染得这么漂亮的指甲只会是个麻烦,当然要尽快卸掉。
    花宜姝索性都交给安墨干,自己则轻轻松松地靠在引枕上,回答道:“牡丹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大老板手里最值钱的货物,别说这回是牡丹自作自受,就算我把牡丹弄死了,大老板都舍不得碰我一根手指头。”
    安墨听她无比自然地说起“货物”两个字,心里有些难受,同时也纳闷,“好端端的,牡丹为什么找你麻烦?你可是把客人都让给她了。”
    花宜姝:“还能为什么,那个赵官人不肯赎她出去呗。”
    安墨“啊”了一声。醉香楼在这个时代算是高级青楼,能进来的嫖客都非富即贵,选中什么姑娘就交什么档次的钱,其中大部分自然都进了大老板的口袋,剩下的以及嫖客进房后的赏钱,就能让姑娘们自己存着。牡丹显然是个有想法的,她抢客人抢得凶,钱也攒得多,花钱却很节省。安墨一直以为她要自赎出去。
    安墨是个单纯的,花宜姝一眼就看明白她的想法,她摇摇头,“傻丫头,牡丹可是前一任花魁,当年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却没能糊弄个恩客赎她出去,现如今她才想明白,靠她自己走不出这花楼。好不容易来了个有钱有势的赵官人,辛辛苦苦伺候了好几回,人家却不肯赎她出去,而是想留着钱来赎我,你说她气不气?可她又不能朝大老板和赵官人撒气,那自然是要把这火发在我头上,可惜她找错了人。啧啧,都过得那么惨了还不学聪明点,吃苦也是活该。”
    说话间,安墨已经帮她把所有指甲上的红色都卸掉了,花宜姝端详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指甲盖,心中非常满意。
    赵官人原本是她选中的人之一,在她那个梦里,牡丹也跑来跟她抢了,可惜没抢过,花宜姝跟赵官人说了会子话就走了,牡丹却还缠上去,结果哀求了半天,赵官人也不肯赎她出去,毕竟赎身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女人他都睡过好几回了,自然不稀罕赎出去。结果牡丹气不过就来找她麻烦。花宜姝没想到过程都不同了,牡丹竟然还是跑来找她,由此料定牡丹真的非常蠢,这让花宜姝十分失望。果然啊,像自己这般兼具美貌与智慧的女子,是独一无二的。
    花宜姝感慨了一番,见安墨还是一副茫然模样,决定给这位现代人上上课。
    “我是四岁进的醉香楼,当时有个花魁,年轻貌美,但三番四次的,每当她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她的房间就会被贼光顾一次。你猜,那个屡次偷走她自赎银钱的贼是谁?”
    安墨有些震惊,“不会吧……”
    花宜姝:“几年后,那位花魁终于能走出这个地方。你道老板为何好心放她走?因为她得了脏病,再也没有客人肯光顾她了。”
    安墨脸色发白,她生活在光明和平的地方太久了,久到这种在花宜姝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都能对她的心灵造成巨大冲击。
    花宜姝:“那时我年纪小,老板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却不知,这地方发生什么,我都记着呢!”她有些不耐地拿起扇子摇了几下,“花魁的名头再好听,也不过是个以色换钱的行院烟花女,年轻貌美的时候,老板不肯放你走,年老色衰的时候,下场更不会好。大部分男人都脏得很,这一行做久了,每一个身上都带点病,就算运气好,能治好,却也活不长。运气差,得了绝症的,死也死不体面。”
    她猛地逼近安墨,声音阴森森,“浑身溃烂爬满虫子,你见过吗?”
    安墨噗通一声摔下了椅子,脸色白得像上了一层粉,嘴唇也哆嗦起来。
    花宜姝却不像以往那样去扶她,她声音冷漠,“当然,那么多行院烟花,总也有几个下场过得去的。不过这些人可不是自赎出去,而是找到了靠山。要么给达官贵人做外室,要么给地方富户当小妾。虽说得看别人脸色讨生活,到底能安安稳稳活到老。牡丹坏就坏在脑子蠢,年轻貌美的时候不挑个人赎她出去,现在年纪大了,却看不上商人,反而死缠着赵官人不放,那姓赵的是岳州司马,大小是个官,多少年轻姑娘抢着伺候他,盼着能被他赎出去,能看上她就见鬼。”
    安墨想起牡丹有不少积蓄,问道:“既然她藏着钱,为什么不把钱拿给相好的赎她出去?”安墨说完,就见花宜姝似笑非笑的模样,意识到自己又说了蠢话,却想不明白这话有什么问题。
    花宜姝摇着扇子,“以前也有妓.女这么做过,你猜后来怎么着?那男人花光了她的钱,转头又把她卖了。”
    安墨气得攥紧了拳头,“怎么有这种人!”
    花宜姝不以为然,“小丫头,等你见了世面你就知道,世上最多的就是这种人。所以青楼女子想要有个前程,大多会默默攒着银钱,然后巴结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赎身出去,这种男人不缺钱,自然不会为了钱再把她们卖进腌臜地方。而她们卖身多年攒下的银钱,要么备着给孩子用,要么留着养老,毕竟男人总会变心的。”
    花宜姝说完,忽然一顿,见了鬼似的看着安墨,“你哭甚?”
    只见安墨一张脸皱得跟个包子一样,泪珠子糊了满脸,她哭起来哇哇的,就跟死了爹妈一样,哭着哭着还一把抱住了花宜姝大腿,“呜呜呜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处境这么艰难……”
    花宜姝担心她把鼻涕糊在她身上,捏着扇子推她,“你好好说话,不要哭。”
    安墨仰起头看她,“你说你要勾引皇帝,我一定努力帮你。”
    花宜姝:……
    花宜姝慷慨地挺起绵软的胸脯,“可怜的妹妹,来,靠在姐姐这儿,想哭多久哭多久。”
    第4章 肥猪,去死吧你
    今晚就是花魁红酥出阁的日子,醉香楼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大老板盯着下边人来人往,眯缝眼始终如一,死死定在那些嫖客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上。
    这时,一名龟公急匆匆跑来,在他耳边道:“老板,不好了,红酥姑娘病了!”
    眯缝眼睁开,大老板跟脚底烫着了似的往红酥房间赶,“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那龟公满头是汗,“说是昨夜里受了凉,今天起来就发热了。”
    大老板:“怎么现在才说!大夫呢?”
    龟公:“让人去找了,一时半刻的,哪里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