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成一把反握住,急切道:“娘,怎么回事,昨天我还好好的,我的腿,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说!”一声怒吼在两人耳边响起,高大人满脸怒火疾步走来,“你自己狎妓不说!居然还和人争风吃醋,最后陷入他人圈套落得个这副下场!”
    高明成脑袋嗡鸣作响,他昨天最后的记忆便到下午,自己似乎要去办什么事……脑袋如浆糊,其他的再也想不起来。
    高夫人呜呜咽咽,“老爷就别再刺激明成了,这件事根本不怪他……”
    “你还有脸说!你平日说他知书达理,勤学肯干,结果呢!背地里狎妓醉酒,什么纨绔子弟干的烂事他没做过!现在可好,自己摔断了腿,丢了顺天府一职!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们母女!”
    腿断了!高明成眼神慌乱,“我的腿,怎么可能,娘,我的腿不能断啊!”
    他双眼赤红,慌乱间双手便要去拆纱布。
    见他这副失态模样,高大人叹气摇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尽快恢复,好将顺天府诸事与你弟弟交接一下,幸好陛下感念体恤高家,让你弟弟接替顺天府府尹。否则,哼!”
    高大人一拂衣袖,再不看屋内两人,掀起帘子大步出屋。
    弟弟?他的庶弟?高明成回忆起庶弟讥笑的眼神,不可能,让他接管官职,以后高府里哪里还有他和母亲的立足之地!
    他一个激动,忘记有伤在身,翻身跃起,左脚一个吃力,一阵剧痛传遍全身,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自己的腿……他顾不得母亲的哭喊和全身剧痛,呆呆望着左腿,心底里渐渐明白,自己的腿怕是真的废了。
    自己这辈子也毁了!
    “啊啊啊啊!”他抓挠头皮,痛苦嘶喊!怎么可能,他这一生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昨天之前他还是顺天府府尹,上通陛下,下达百官。可今天之后,他便是一个双腿残废的高家弃子!
    一夜之间,如坠地狱!
    广平候府春意阁中。
    林姝蔓听完海棠叙述,才明白昨日贺千空让她不用担心高明成是何意思。从此之后,高明成便形同废人,行尸走肉,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波。
    贺千空的手段毒辣至极,直击人软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直接废掉高明成。
    可她居然不觉得害怕。
    想到昨日高明成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她心底畅快无比。
    海棠戏谑:“姑娘怎么这么开心,可是想到什么高兴事。”
    林姝蔓睨她:“别嘴贫啦,快给我梳妆。”
    她望向和合窗外的山茶花,心底叹息,不知道白家那边又如何?是否真会来退亲?
    此刻的白家三房。
    烈日烤灼着庭院中的青石板小路,灼热的温度能把人的肉烤熟。
    可正是这天气,白泽远身子挺拔,稳稳跪在小路上,骄阳烤灼他的侧脸,点滴汗珠密布他白皙脸庞,他却一声不吭仍旧跪着。
    “泽远,你这样跪倒什么时候。”一声叹气,白尚书来到他的身旁,“林家姑娘绝色容颜,你年少慕艾祖父明白,但今时不同往日啊,三皇子明确表示对林姑娘渴望,我们怎能与皇子争妻。
    且李家也承诺与我们结亲,你的亲事不必担心,祖父定会为你选一贤妻美妾,到那时,你便再也不会想起林姑娘。”
    白泽远颤抖身躯,脑海中略过一张俏丽脸庞,粉面含春,眉目含情,浅浅一笑,仿若美人图上袅娜的仙子活了过来,惊艳了他的心神。
    自定亲后,白泽远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好慢,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娶她过门,想与她琴瑟和鸣,一世白头。
    他霍得抬头,声音因长时间缺水而低沉嘶哑,“祖父可曾考虑过,为何我们白家要站在三皇子这边,夺嫡之路凶险万分,一个不慎白家便烟消云散,为何不……”
    “泽远,你当这些我没想过么?你可曾看看白家处境?”白尚书叹气摇头,“我们白家传到你大伯兄弟三人,无一在朝中为官,你这辈只你和你堂哥在朝,世家清流,不过说得好听罢了,白家早就没落了!
    我实在不忍心白家没落下去,为今之计只有争一争从龙之功。你当往日白家不站队是不想站么!呵呵,是白家太没落,无人需要罢了!如今终于有机会和三皇子搭上线,泽远啊,祖父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白尚书又叹了口气,神色颓然,脸上皱纹有如刀刻,“泽远,你也要想想白家,是白家养你大,供你读书,如果白家真的没落,就算你和林姑娘成亲,你以为你能保住她么!自古红颜祸水,林姑娘那般绝色非是我白家能消受的。
    不论你愿不愿意,这门亲白家退定了。你也不用长跪威胁你爹娘,我发了话,他们不敢不退,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到了林家。”
    那一切岂不成了定局。白泽远身子晃动,七月骄阳灼烧他低垂的脖颈,他眼前阵阵发黑。
    在黑暗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在明安寺的凉亭间,回眸一笑,四周夏花灿烂,却不敌她这浅浅一笑。
    他那时心如擂鼓,欣喜母亲为他选了这门好亲事,却不想……终究是有缘无份,终于是错过了。
    他眼眸中的光渐渐熄灭,看着祖父花白头发,缓缓道:“祖父,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