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闼梭的话,接了电话,那边传来约克急切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扬起脸,她看向了楼顶,缓缓说道:“我在一个可以吹风的地方——”
    “小八,我想见你,我有话要对你说——”也不知道是因为电波的缘故,还是别的因由,今天约克的声音格外温柔,见识过她骄纵蛮横的一面,闼梭不敢相信这个声音是来自约克的。
    “我是你的化妆师,有什么话是不能在电话里说明白的?”小八疑惑。
    哪怕是迟钝的闼梭,也在这样的对话中察觉出一丝微妙。
    “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也能说明白吗?”约克急了,原本目中无人的态度开始显露,闼梭从没遇到过这样的表白,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又强词夺理。
    就是这么不浪漫的表白令小八震了一下,她从没想到约克会喜欢自己,尤其是这种表白还发生在此时的场景下,她踯躅了。
    闼梭抓住机会,向小八伸出手:“小八,你看,有人在乎你的,把枪给我——”
    她拿着枪,每个指头都在抖,恍惚着,约克的表白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似乎是放弃了那些寻死的念头,拿着枪刚要交给闼梭,倏地,毫无预警,闼梭就只看见这个鲜活的女孩头向一旁歪去,脸上的震惊还没有完全褪去,就一头栽倒在地。
    闼梭和诃奈期立即跑向小八,闼梭直起身子,他不是医生,救治什么的工作就交给诃奈期了,他要做的是抓住凶手,向四下看去,只见在另一栋楼顶,有个人影快速闪过,因为离得远,他只看到了对方的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枪+上还按着□□。
    “小八就交给你了!”闼梭连忙下了楼顶,去追凶手,等他出了司法监的大楼,跑到对面楼的时候,清晨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早上工作的人们,在这个十字交叉口走动着,他东张西望,试图在这些人中找到那个开枪的人,可是每一张面孔都像是凶手,又不像——
    他跑进大楼里,才发现这是一间百货大楼,现在已经是营业时间,顾客早已经涌了进去,他随着人们的脚步跟着走入了大楼,每一层搜寻着,问保安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而保安只是茫然的摇摇头,对他来说,每一个进出的人都是可疑的,也包括来询问自己的闼梭。
    一个人,凭着一股子信念忍着腹部伤口的痛,把每一层都看了个遍,当他来到楼顶的时候,甚至连一个子弹壳都没发现,只在一个天台边发现了架着枪的痕迹,难道是职业杀手所为?如此专业不留痕迹。
    一无所获的闼梭回到司法监的屋顶,小八的血已经流成一个血泊,诃奈期为她合上了眼睛,宣布了她的死亡。闼梭默然的退到一边,而这时,猫姚也醒了,她看见旁边躺着的小八,看见她从脑袋里汩汩冒出的血,愣了好一会:“小八怎么了?”
    “她死了——”说话的是诃奈期,像是个照本宣科的机器人一样,不带一丝个人情感。
    猫姚笑了,摇了摇头:“你在逗我,医生——”说完抱起了小八:“小八,你这坏家伙!只给我化了一半的眼妆,让我怎么见人呢!”
    ++分界线+++
    小八的尸体被巡访司拉走了——
    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开庭了,诃奈期开的车,此时呆若木鸡的猫姚和一言不发的闼梭,都是不正常的,让他俩谁来开车都不安全。
    从小八死了,到现在,闼梭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只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盯着自己裤子上的褶皱出神。
    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诃奈期想到要转换下心情,于是打开了音响。
    “医生,能放一首《不可追忆》吗?”猫姚开口道。
    诃奈期对这首歌并不熟悉,毕竟是一首老歌,而他又很少听这类怀旧色彩浓厚的情歌,不过他还是很快在榜单上找到了这首歌,然后准确的播放了出来。这首歌,闼梭也没听过,光听名字,以为是一首哀愁寸断的曲子,可听了才发现,句句不留情面,似乎是不给听众任何念想,猛烈地攻击着活在回忆中的男女。
    当歌曲播放到——回忆刮骨,却不疗毒时,后座传来猫姚压抑得哽咽,像是闷在被窝里的低泣——
    闼梭这才从自己的情绪走出来,回头看了看环臂泣不成声的猫姚,她两只胳膊垫着脸,根本看不到表情。闼梭想说点安慰的话,可现在的他都心情低落,又在怎么能安慰别人,只会词穷,笨拙的拍拍她的肩头,接着陷入沉默。
    “猫姚,一会你是控诉官,这个样子可不行啊!这样的状态可不能上法庭。”诃奈期的话很快奏效,猫姚抬起身子,擦去了眼泪。
    正昆法院,是比昆国最大最具权威的司法机构,它属于国家级别的,一般小来小去的案子并不会受理,除非是类似于连环杀手引起社会轰动的案子,法院才会正眼瞧一瞧。甚至有的罪犯以自己的案子能在正昆法院审理为荣——
    法院门口有一只麋鹿雕像,在比昆国,麋鹿代表着正义与权威,那对鹿角象征着不屈的意志。走入法庭的时候,闼梭看见了坐在前排座位上的流宴黎,心里咯噔一下。廉安戴着手铐脚链,站在被控诉方的席位上,他看见了闼梭,见男人一脸灰败,心中讶异,随即看向了流宴黎,不过流宴黎一直在看表,并未留意。
    在开庭之前,大法官突然把闼梭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