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头有千百种安慰的话语,诃奈期却一句都不想说,静静看着他的伤痛,从自己眼前流淌而过。
    从没见过闼梭落泪,一直以为这人会像他所展示的那样,坚硬无情,其实,也不是。
    “上学时,他就像我弟弟一样,总是跟在我身后,瘦瘦小小的——可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我弟弟是一个特别阳光开朗的少年,属于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失去他之后我一直很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十年,音讯全无——父母的责怪,不及我的内疚——”诃奈期说着,看向闼梭,男人小心聆听着,深有感触。
    安慰别人,从不是闼梭擅长的,张嘴想说些什么共情的话,词语到了嘴边却组不成句,只能简单的一句:“我会帮你——找到弟弟。”
    “去哪里找呢?十年了,什么样的证据都被时间掩埋了——”
    “灼染的案子也是,没有目击证人,酒店甚至直接清理了现场,我们根本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且酒店方面和娱乐圈所有人都封了口,避而不谈此事。”闼梭苦恼着。
    “不过这件事从鉴定上看,的确就是自杀——”
    “性+侵痕迹怎么解释呢?男人被男人强+暴——这种事,闻所未闻——”尽管从事司法工作多年,这种案子却是第一次接触,难免吃惊。
    “男人与男人都能相爱呢,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无法理解。”闼梭摇头,作为一个正经八百的直男,让他理解这些,的确难为了他。
    诃奈期向他投去甜蜜的微笑:“这世界,不仅女人吸引男人,男人也会被另一个男人吸引——”说着,向闼梭靠去,在他毫无准备下,忽然把男人圈入自己臂弯中,唇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一双圆眼亮起湛湛波光:“大司法,您可以保证自己不被一个男人吸引吗?”
    扑面而来的魅力,任谁都躲不掉的,闼梭也是,他往后缩,才想起自己是坐在沙发里,哪还有退路,只见得诃奈期那张可爱的脸越来越近,他却又无计可施,无处可逃,就在他僵硬的肢体不知如何是好时,幸好诃奈期中途停了,男人小鹿一般惊慌的神情逗乐了他:“大司法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害怕?”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不是吓人,是太好看了——
    闼梭暗自想着,松了口气,第一次发现貌美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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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突然接到了司法监的电话,别的没有交代,只让他带上急救箱,赶到闻森雅酒店外。刚到门口,就被壮观的人群惊了一下,女孩子居多,人手一捧鲜花,他猜测应该是灼染的粉丝,一个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水泄不通,他推开前面挡路的人,站在了里面,脚跟还没站稳,只听得砰的一声,眼前的巨大气垫像是烤箱里蓬松的面包圈鼓胀了起来,接着闼梭从里面爬了出来。
    不明所以,诃奈期拉住闼梭:“你在干嘛?”
    “做个实验——”闼梭轻描淡写道。
    猫姚跑了过来,细高跟踩在水泥地板上,踩得人心慌:“大司法!您是不是疯了!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
    “栖北,记录了吗?这次是从十楼跳的——”闼梭像是没听见猫姚的话,径直走到举着摄像机的栖北,栖北正在回放,诃奈期也走过去看了一眼,惊愕的看到闼梭竟然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直接从十楼跳了下来,震惊于闼梭的这样的拼命:“就算有气垫,也很危险,容易骨折,如果你落得角度不对,摔出气垫,就没命了——”
    “在您来之前,这个疯子已经跳了两回。”猫姚气急败坏道。
    “你们叫我是为了给他做事后的医疗处理吗?”
    “是死后的遗体处理——”零翻个白眼。
    大卫举起手,问诃奈期:“医生!如果我这样去接他,会不会安全一些——”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脑子短路,还是说仅仅是单纯的傻,诃奈期气得差点上不来气:“你这样,不仅他会死,你也会死!”
    “这次您帮我个忙——”闼梭拉过诃奈期就往酒店里进,诃奈期不知他想做什么,心中疑惑之际,已经进了电梯。
    诃奈期压制好了火气,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与他说话:“你不知道这么做的危险吗?”
    闼梭也不搭腔,径直按了八楼的电梯钮,回过脸,眼睑下黑影重重,脸色更是苍白得心惊,诃奈期猜他应是又熬夜了:“为了破案,命都不要了?”
    “这是我应得的——”男人说完,视线对焦在诃奈期脸上,一个浅显的笑容渐渐浮出,这样的闼梭让诃奈期想起殉+道者,义无反顾的悲怆。
    他从不知道闼梭的执拗已经达到了一种近似疯狂的程度,也不会明白闼梭对学弟死亡的内疚,这样的心境,他不会懂得,更不愿去懂。在一片浑噩中,被闼梭拉着,来到了灼染住过的房间,闼梭走到阳台,站在栏杆前,霍然转身,对诃奈期说道:“推我——”说完,展开了手臂,示意他。
    漆黑夜色下,男人坚定的望向诃奈期,好似一不小心就被黑暗吞入口中:“寻找灼染死亡的原因,不是我疯了,而是我们需要用实验来证明真假——”诃奈期听见楼下传来女孩们的尖叫声,他疑惑她们尖叫的缘由,是因为这种冒险的特技刺激到了她们的神经?还是闼梭这种为了她们偶像的奋不顾身触动到了她们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