闼梭走过来,低头看了看犯人,俯下身,趴在犯人耳边道:“至温,我知道你醒了——有什么话,趁我心情好的时候说——”他音量压低,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一旁的几个人都静若寒蝉,不约而同的向后撤了撤,给他们的领导让出一片自由发挥的空地。
    诃奈期在他后面站着,也感到了阵阵凉风,别说他了,现在所有人都有些同情这个至温。
    刚刚还在脸红的小护士很快脸就白了,猫姚向小护士投去了抚+慰的目光。
    至温的眼球在眼皮下动了动,但是他身体没动。诃奈期探过身子,拿出听诊器在犯人胸口听了听,至温突然睁开了眼,看着诃奈期求救道:“医生,您知道我女儿在哪个病房吗?”
    “你女儿叫什么?”
    “娜娜米。”
    娜娜米——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是他好友帛犹昔的患者,之所以他会印象深刻,是因为这女孩患得是萨麦尔病,一种罕见的绝症,而且才六岁,年龄太小,医院里很多人都觉得惋惜。
    “我女儿才五岁,就患上了绝症,我想看她最后一眼!您能让吗?”
    “这——”诃奈期看向闼梭,征求对方意见,而这位白修罗始终冷着脸,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至温。
    这番对话,一下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生怜悯,率先开口的是猫姚,作为女性,最容易心软:“大司法,既然他们父女在一个医院,就让他们见一面吧,这次他被判的是十五年□□,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女儿。”
    栖北也加入了劝说行列:“法律无外乎人情,咱们又是纵容犯罪,就是让父女团聚。”
    机灵如零,马上抢先对至温说道:“你不会趁机逃跑吧!”
    “我不会!我就是想见我女儿一面!我知道她就在这里住院!”
    大卫问诃奈期:“医生是这样吗?”
    “的确有一个小女孩叫娜娜米,她患得是萨麦尔病,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没想到一旁的小护士先回答了。
    闼梭一直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他目光如炬的盯着至温:“你以为法律是你家定的?还是我们司法监是你家?想怎样就怎样!”
    刚刚还七嘴八舌的几人,全都老实不言语了,小护士喃喃道:“大司法真无情啊——”
    诃奈期看向闼梭,看他坚毅瘦削的脸庞,冷色无情的双眼,的确让人喘不上气,这样的人,也是罕见的惹人烦吧?如果不是顶着这么一张惊艳的脸,估计会被很多人恨死。
    见要求无望,至温露出绝望的神色,猛地从床上跳起,扯掉针头,抓过诃奈期,把针头顶在他的颈项处。其他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
    “你冷静点!”猫姚哄道:“有话好好说!”
    至温凄厉的喊着:“让我女儿过来!我要见她!否则我就划破他的喉咙!”
    到了这时候,闼梭出奇的冷静,他缓缓说道:“你以为你手里握着的是尖刀还是枪?”问完这话,也不等回答,出其不意的一把扣住至温拿针的手腕,往外一甩,然后把诃奈期拽到自己身后,直接扭着犯人的胳膊按在地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诃奈期躲在男人瘦弱的身后,看这人勇毅果敢与那副娇小身躯截然相反,心里的某一处好像被悄悄撬动了。
    电光石火之间,闼梭就解决了问题,他朝自己还在发呆的属下们,一挥手:“拷上!”
    大卫赶紧上前,用手铐把至温拷在了床和手腕之间。
    猫姚问诃奈期:“医生您没事吧?”
    诃奈期摸了下脖子,有一道轻微划痕,出了一点血,闼梭回头瞟了一眼他,没说什么,转身对属下们厉声道:“犯人不用手铐锁着,以为他们是小绵羊吗?”
    几个人低下头,大气不敢出,闼梭扫了一圈:“今天写份五百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
    他们强忍着想骂娘的冲动,继续低着头。
    可能其中最无辜的就是大卫,但他也没为自己伸冤什么。
    经过这么一折腾,至温的伤口出了血,诃奈期查看了下他的伤口,所幸没有裂开迹象。
    看一切恢复正轨,闼梭看了看表,在几个人身上辗转一圈说道:“今晚,猫姚和栖北、零留下守夜,大卫回家休息。”对这种安排,几人面露狐疑,但是没人敢当面质疑出声。
    闼梭走出病房,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不断地揉着眼眶。等诃奈期走出病房的时候,视线正好与男人抬起脸的撞上了,对望之际,闼梭站起了身:“您没事吧?”
    “没事,消毒就好了——”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表示并不值一提。
    “是我看管不力,让您受惊吓了——”
    “您不是也救了我吗?扯平了。”
    闼梭在他脸上流连许久,好似他这张娃娃脸能唤醒自己的回忆一般,终归放弃了的,男人撇开了目光。
    “大司法在我脸上在找着谁?”他突然开口,也不带任何情绪,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男人明显身子一僵,随即再次转过脸,低下头,搓着手,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喃喃道:“我从没见过那个人,只是对您的声音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具体的片段——”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再次抬头,看向诃奈期,试图从他面部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惜,诃奈期也无法给他任何答复:“在我的记忆里,对您,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