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摔在地上,撞倒他的人反而恶人先告状:“走路不瞅着点!你是瞎子吗!”见他眼无焦距,手里拿着盲杖,又改了口:“瞎子出来乱转什么!”
    少年爬起来,一句回嘴都没有,只是拍拍身上的灰,继续去寻他的肉摊。
    终于一个猪肉摊,把少年引了过去,询问了价格,称了一点点的肉,他在旁边看着那猪肉的大小,皱起了眉头,少年仔细的拿出一个叠了四四方方的手帕,小心展开,里面有三张一百盎司的纸币。这不会是他的全部家当吧?诃偿息不禁这么想。一共是“一斤三两,二十三昂司。”那么一点肉,哪有一斤多!他瞧了瞧那称,只有半斤多,少年接过找回的零钱——六十九昂司,肉贩欺他眼盲,少找了十昂司。少年细细的摸着钱币上的水印,一张一张的数,发现少了十昂司,于是小声问道:“是不是少找了我十昂司?”
    肉贩起初心虚,可见对方态度卑微,不值一提时,胆子壮了:“你好好数数!我怎么少找你钱了!你这瞎子少血口喷人!”
    少年原地站着,脸憋得通红,也不辩驳,把钱收好,拿起猪肉就走。
    那肉贩还嫌不过瘾:“冤枉好人!我可怜你是瞎子还给你多添了点呢!”
    有好事的人围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是就是!”
    “瞎子也想吃肉么!”一句话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在那些剧烈的吵闹声中,少年挤出人群,握紧了盲杖,把猪肉抱在怀里,仿佛这东西能给他积蓄一些力量,等他抬起头,却又发现自己不知方向,茫然的四下望着。
    应该是左还是右?对于盲人来说,一旦走错了路,下场也许是毁灭的,少年经常因为迷路而在外游荡,这样的事,发生的频率太高,自己也是怕了。
    人们从他的身侧走过,毫不留情的撞着他的肩膀,没有人肯停一停,问一问少年得需要,他像是落入大海的鸟,绝无他法,只能等着被淹没。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少年的头发上,在这个柔软的天然卷上搓了搓,诃偿息在少年的耳边轻轻道:“回家吧——”
    少年差点喜极而泣,他牵起盲杖的另一头,领着对方往回走。
    跟在他的身后,握着的盲杖,不知何时,这根棍子像是有了温度,从一头传递到这一头,心里暖着,从未依靠过任何人的少年,第一次被人捂热了。
    他回头瞥了眼少年,见对方乖乖低着头,嘴边的梨涡淡淡的落着影子,问道:“有人欺负,你怎么不反抗?”
    “我这样的人,反抗了也是无用。”
    看少年轻轻说着,没有一丁点的委屈,对于这个眼盲的人来说,一定也经历过反抗然后被欺负得更加毫无招架的时候,他突然起了兴趣,停下脚步,转过身道:“活着,对于你来说,真的是一种负累呢,既然这样,不如死了利索。”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
    很明显,盲杖的另一头被握紧了,少年缓缓说道:“生与死,不过是丈量生命态度的一把尺,我虽迷茫,却愿意前往寻找答案。”
    听到这些,诃偿息心念一动,继续问道:“那你是想活着还是想死呢?”语气开始降了温度。
    没听出诃偿息的冷意,少年微微笑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死了,或者活着,都是无所谓的,顺其自然不好么?我这样的人,也不是全然无用的——”
    “有什么用?”他猛地刹住闸,一股冷煞布满了诃偿息的双眼:“是一出门就会迷路找不到家的有用?还是买菜连对方缺斤少两都察觉不到的有用?”
    这一次诃偿息毫不留情的撕开少年的遮羞布,让这个盲眼孩子的丑陋不堪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可藏,他嘴角微微翘起,欣赏着少年的惊慌失措,娃娃脸一样的容颜显出狰狞的凶光:“你给自己的苟延残喘,找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虚伪的。”他看了看四周,确认这个偏僻的巷子里不会有人来,忽然扔下盲杖,快步走到少年面前,把涂了迷药的手帕捂在对方的口鼻上。
    “你——”还来不及惊讶。
    盲杖掉落地上,少年本能的挣扎了两下,但是在诃偿息面前这点力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可毕竟是男孩子,无论怎样都会比一般的女孩力量大一些,少年的手指划开了他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他气得不行,反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往背上一拧,弱小的人很快失了力,他五指狠狠的抓了抓对方的脖子,直到抠出血,才罢休,少年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直挺挺的往地面倒去,被他一个捞,扣住了腰际,往自己怀里一带,贴在了胸口,也不顾忌少年的血沾染了他的雪白衬衫。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看过《你是我唯一的幸存者》的读者们,会发现,前四章一模一样,我几乎没怎么动过~~~~~~后四章我重写写了~~~~~~~~~今天开始,我开始更新《山海无遮》,微博上有我制作的预告片,可以去看看,是以诃偿息为视角的~~~~~~~~~~~
    ☆、章二|生与死的犹豫
    章二|生与死的犹豫
    六月的天气,不该是冷得,哪怕夜晚,也是湿热的,少年却从寒凉中醒来,惊得一身冷,不知道这是哪里,手脚并没有被绑,摸索着,摸到身下的床是钢铁一样的,没有铺上任何的床单被褥,这是哪儿?想要从床上下来,可他并不知床有多高,下来时没有深浅,直接摔倒在地,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这不是你家,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