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了,评不评的上先进还两说,若是没评上,那小张说的那些更是水中花镜中月,做不得数。
    季恒压下了心里的激动,转为平淡,虽然他也非常想到文化站这样的地方上班,别的不说,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很多报刊杂志陈列在门口的报刊架上,就足以让他心生向往了!
    只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先踏踏实实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他没有路子、没有人脉,想要往上探听也没有任何办法,一切都是听天由命。
    小张见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客气地要骑自行车送季恒回稻乡村,被季恒以要去镇上逛逛买点东西为由给推掉了,自己一个人走回了稻乡村。
    等季恒回到了吴家,才打开了那个有些厚的信封,只见里面除了安静躺着两张十元纸钞,还有一堆票券,都是一些农村里不太能弄得上的票券——这个信封确实算是厚了!
    要知道据小张所说,他一个月在文化站的工资也就三十块钱,而季恒只干了两天,就得了这么多。
    闻弦歌而知雅意,季恒知道这是孙站长一次性买断了他的成果,于后面小张讲的调任文化站估计是无望了,否则不会给这么多钱和票。
    季恒说不失望是假的,只幸亏刚刚没在小张面前失态,也没在吴家人面前提起过这个事。
    他悄悄地把信封放了起来,只当做没这回事。
    太阳还是照样东升西落,不以个人悲喜而转移,在季恒又休息了三天,肩上的伤好了一些后,便再次投入了挖河的工作中。只是这回他的搭档又换回了葛二牛,担泥土的分量也变得和开始一样。虽然依旧干的吃力,但是好歹他还能撑下来,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是在透支身体地拼命干。
    季恒的读书计划也在稳定地进行中,只是因为目前大家都处于挖河工作中异常繁忙,他连碰上楚不凡等知青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去请教了,所以依旧是一个人摸索前行,未免心头有些焦躁。
    这天晚上,季恒吃完晚饭后定点摊开书本,对着小学课本上的的拼音和字典上的拼音进行比对,想要找出里面的共同点,奈何看了半天这些扭扭曲曲的字母,也没看懂个所以然来。
    他略略有点着急,小学全套语文课本一共十二本,他除了最开始讲拼音那个章节的,其他已经全部自学完毕,倒背如流。原本准备进入初中阶段的自学,但是季恒也有点强迫症,就想要把前面的内容都吃透了再去看后面的,况且这个拼音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从他那个年代到现今这个年代,很多字形字义字音都发生了变化,一个词组的意义也有了更丰富的内容,这是他翻阅那本残本字典时候发现的。
    小学课本中的课文都非常简单,甚至在季恒看来是幼稚,理解意思也不在话下;但是到了初中课文,有些词汇他就不甚其解,需要去翻阅词典查找相应的解释、出处,再回过头来理解就好很多了。
    正当季恒有些焦躁的时候,吴晓梅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因为脚步声太过轻,专心于书本的季恒根本没有听见。
    吴晓梅看到季恒又在复习课本,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个人在读书方面的毅力简直坚定到可怕,不管外头是风霜雨雪,还是他今天究竟有多累多痛,他都雷打不动坚持学习三四个小时左右,才会躺下睡觉休息。
    不过这回吴晓梅借着洋油盏的灯光看了一眼季恒手里的书本,原本以为他在看高中课文呢,没想到居然是小学一年级的语文书,吴晓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连小学语文都没看好吗?”
    季恒从书中抬起头来,顺着吴晓梅的问话就答了下去:“其他都看完了,现在只剩下这个拼音没有搞懂。”
    吴晓梅吃惊了,怎么会连拼音都不会?
    “这是最简单的基础啊?你们当时学校里的老师没怎么教吗?”
    季恒摇了摇头,盯着眼前的课本有些发呆,努力回想原身对于学习上的记忆,结果还是一片茫然。
    吴晓梅知道这年头有些老师确实是什么都不教的,只以为季恒小学里的时候正好碰到的就是这一类老师,所以反而是拼音都不会了。
    “这个很简单的,你看这里有个拼音字母表,你只要背会这个表就行了:a,o,e,i,u,ü.....后面你再分清楚声母和韵母、复韵母,学会整体认读音节,这样就好了。”
    一个个音节从吴晓梅嘴里发出来,季恒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全部念完一遍后,季恒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吴晓梅已经低着头坐在了他旁边的一张座椅上,应该是刚刚洗过头,双手一直在不停地擦拭着乌黑的秀发,但还有些水珠滴落下来,双颊红扑扑的,有几缕头发扫到了她的脸颊上,更给她添了一丝可爱俏皮。
    季恒恍然,难怪刚刚吴晓梅走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原来是悄悄洗头去了。
    大冬天的晚上王美兰不让吴晓梅洗头,怕天气冷感冒了。现在大家白天都忙着干活没时间洗头,晚上别人不讲究点的可能连洗脸洗脚都懒得弄了,吃过晚饭直接倒头就睡,不管白天身上出了多少汗。
    吴晓梅可受不了这个,这几天天天念叨着要洗头,都被王美兰说了。今天晚上干脆自己烧了热水,等王美兰他们睡了,再悄悄进厨房间洗了出来,此时坐在季恒旁边,季恒都能闻到吴晓梅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