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他拉开刘妈妈的手,走了几步,又停下,“爸妈,我从小调皮,你们也费心思照顾了我好多年,但是我做不到放弃,我想能陪小辛几年就陪几年吧。”
  说完这几句,刘文昊从家里出来了,他虽然疲惫,但没到情绪崩溃的时候,路过不重样美食店,也忍不住进去,打包了一份鱼饼。
  “不要辣。”刘文昊还笑着,“我对象生病吃不了辣。”
  莫芹点点头,想了一下还是多装了几个进去,才拎给他。
  “祝你女朋友一切顺利。”
  “挺好的,明天就做手术了,要割掉,她跟我说,幸好比较小,就算割了也看不出来。”刘文昊忍不住多说了一点,“我跟她认识五年了,努力打拼终于能在这个城市买到房子,其实准备订婚了。”
  “恭喜。”
  莫芹勾了勾嘴角,笑起来,心里却没感觉多么雀跃,看着刘文昊离开,心里总是闷着,舒展不开。
  又过了几天,穿深蓝色衣服的李阿姨,带着其他的阿姨来都店里坐坐,她们吃着香菇鸡块,一边八卦着。
  “听说化疗了三天,很辛苦,前段时间我去看同学,碰到那个谁,对对对,她叫小辛,走廊碰到的,蹲在地上特别难受,是因为化疗的原因。”
  “真是辛苦啊,明明很年轻的一个人,听说才26岁。”
  莫芹站在一边听了一耳朵,铃铛突然一响,所有人抬头看向门口。
  小辛带着帽子,明显看着虚弱了些,但是男生依旧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亲昵地走进来。
  “老板今天是什么菜啊?”
  “今天是鱼片粥。”
  小辛笑着:“鱼片粥好啊,我最喜欢吃了,最近在医院待着,我嘴巴都快吃不出味道了,还是怀念老板你做的餐,那次的云吞真好吃!”
  莫芹笑着,回了厨房给他们两个人装了两碗热腾腾的鱼片粥,私心地给他们多舀了点鱼片。
  他们依旧是坐在第一次过来的位置,坐在一边,一边轻声细语地交流着,一边慢慢吃着。
  莫芹只希望这个场景定格在这一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也没再见到两人过来吃东西。
  今天打开店门,却看见刘文昊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已经不见当时的疲惫,看起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后天,我们会在丽霞大酒店举办婚礼,这次是想在你这里订点鱼饼,你们这里的鱼饼好吃,配上辣椒特别香。”刘文昊笑着说,又像想起什么了,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片,“老板你也出席吧。”
  莫芹有点惊喜:“恭喜!我一定会去的。”
  刘文昊点点头,提前将糕点的定金交个她,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的鱼饼非常的不同,莫芹私心地用了特别好的材料,一点点将鱼糜弄得均匀,做成鱼饼之后,这样会使得鱼饼更加的弹牙。
  刘文昊需要的数量比较多,莫芹想着要更新鲜一定,这个鱼饼才是最好吃的状态,所以在婚宴的前一天才开始准备。
  莫枝盈和尹梓婷两个人跟着莫芹一起制作鱼饼,整个厨房都是蒸汽,一锅一锅新鲜的鱼饼被端出来,再十个十个装进袋子里面,放进保温箱里面。
  制作到后面,准备好的纸袋子都已经用完了,莫芹数了数,刚好够了数量,便拿出一袋子小包装,这也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特制辣椒酱,用真空机打包制作足够的份量,都装进去,刚刚好。
  “剩下这些,饿了就吃吧,等会吃酒席的时候可能没那么早。”莫芹说着自己先拿了一块吃起来。
  她们从早上四点忙碌到现在,肚子也实在是饿得慌,狼吞虎咽吃了好几个,才觉得饱肚。
  还有剩下的一碟子,莫芹都放进冰箱里面。
  “好了回去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
  一个小时候,三个人打扫干净穿戴整齐,跟着接货的人一起去酒店了。
  莫芹看着接过箱子的人,觉得有些眼熟,这轮廓分明跟刘文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估计这位是刘爸爸。
  刘爸爸沉默地将鱼饼箱子装进后备箱,一路上开车也非常的安静,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转头看向莫芹。
  “我实在是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勇?你觉得他们两个人能够好好在一起吗?我儿子完全是不懂,生病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照顾?”
  莫芹措不及防被问到,有些懵,又转念一笑:“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是要靠着勇气,结婚也是需要勇敢,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辈子也是需要勇敢,放弃也是需要勇敢,可能对于他坚持来说,放弃需要的勇敢要多得多。”
  正好这时候路过是红灯,刘爸爸听了莫芹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年纪轻轻的,想的道理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深刻啊。”
  绿灯起,车里又安静下来,缓慢地来都了丽霞酒店,外面放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是小辛和刘文昊的结婚照片。
  尹梓婷盯着结婚照好长时间,这才说道:“新娘子好漂亮呀。”
  她们的结婚照片可能跟其他人非常不一样,小辛穿着婚纱,却没弄假发,一个圆圆的光头搭配着,她的笑容特别的灿烂,实在是夺人眼球。
  而刘文昊也光着脑袋,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西装,笑得温和。
  两个人的婚纱照太有创意,莫芹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才跟着刘爸爸进了酒店大厅。
  这场婚事请的人不多,才开了几个席位,刘爸爸将她们安顿好桌位后,也就先离开去忙了。
  婚礼前的等待需要的时间并不短,为了照顾小辛的身体,很多步骤都省略了。
  大厅里音乐响起,舞台的大屏开始播放,一开始是照片,慢慢的多了一些视频,在右下角有时间备注,清楚看到他们开始到现在。
  五年的时间可以经历太多太多,他们争吵过、也迷茫过,但最后还是和好了。
  莫枝盈和尹梓婷看着泪流不止,桌子上的纸巾都用了一堆,莫芹转头看向她们,忍俊不禁。
  “老板,这样甜甜的爱情你不感动吗?呜呜呜呜太好哭了!”
  莫芹微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下去,前面的时间线跳得很快,转瞬就到了今年的年头,这一次视频有些不一样。
  *
  “文昊,快点快点,马上就要上了,你弄好了没有。”
  镜头一开始有些摇晃,好一会儿才稳定起来,说话的人明显就是拿着摄像师这个人,他对准了前方,画面里面看到,屋子里面摆满了鲜花,刘文昊正钻进箱子里面,其他人见到赶紧把上面的礼物绳子绑上,再放上鲜花。
  “文昊进去了,拿生日蛋糕的准备好了吧?关灯的呢?ok,一切准备就绪等待中。”
  摄像头偷偷的摆在一个地方,房间安静得好像刚才没有人一般,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开门的声音,一打开,是小辛。
  她看着安静的屋子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叫了刘文昊两声,屋里的灯光瞬间熄灭,小辛被吓得叫了一声,下一秒音乐声响起,有人端了蛋糕出来。
  这时候摄像头也跟着往上面移动,带着晃动感,十分的真实,好友们唱了好几首生日快乐歌,女主小辛掩面整个人惊喜到不行,蜡烛的光不亮,只能微弱地看见她的眼睛闪着光,似乎是要哭要哭的模样。
  “寿星快点吹蜡烛吧!”
  小辛点点头,将蜡烛轻轻吹灭,屋子的灯光瞬间又亮起来,她看见满屋子的鲜花又是一阵惊喜。
  “快点,我们一起凑钱给你买的大礼物,拆开看看!”
  朋友推着她,往大箱子走去,小辛笑着,又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啊?你们不要整我啊?”
  “怎么会?你今天是寿星,你最大!”
  小辛依旧是笑着,凑近了箱子,将鲜花拿上来,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眼睛眯成一个弯月,这才将箱子的礼绳扯开,箱子嘭弹出来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捂着嘴巴往后退了一步,见到是刘文昊在里面又笑开来了。
  “什么啊,你在里面?”
  小辛笑着,看着刘文昊掏出两个东西,一张银行卡,一个钻戒盒子。
  “你看中的那个房子的首付,我攒出来了,所以嫁给我好吗?”刘文昊在箱子里面并不好单膝下跪,他只好弯下膝盖,保持跟小辛平持的视线。
  小辛捂着嘴巴,实在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然后轻轻的点点头。
  刘文昊笑得开心,将戒指穿过小辛的左手中指上。
  镜头就从这里停下了,接下来又闪过不少照片,到最后的小辛躺在医院微笑的模样。
  这时候视频才停下,莫芹看得入迷,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脸颊全都是泪水,她默默地擦拭掉,往大厅门口看去。
  小辛挽着爸爸的手,一步步地往舞台的方向走去,她脸上的笑容平静,整个人都无比的平静,走到刘文昊面前,才咧开嘴巴笑起来。
  司仪在上面问:“……不论生老病死,你都愿意守护她/他吗?”
  小辛和刘文昊面对面看着,坚定地答道:“我愿意。”
  莫枝盈又偷偷抹了眼泪,转头看向莫芹,也坚定地说:“姐姐,我也愿意永远守护你的。”
  莫芹愣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里的暖意蔓延到全身。
  “我知道,你已经守护过我了,以后姐姐也会永远守护你的。”
  宣誓结束,接下来是致词的环节,其他人拿着麦,站在舞台上每次都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哽噎起来。
  直到小辛拿上麦克风,她今天穿这一条设计简约的婚纱,化疗剃掉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短短的衬着她更加的好看。
  原本还有些喧哗的大厅瞬间安静了起来,都看着舞台上的小辛。
  她站在舞台一会儿,看着台下几百双眼睛,没忍住笑起来,场子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我跟在场的好多人,有的认识很久,有的是住进这个新房子才认识的,很高兴你们能给我的人生增添出美好的回忆。”小辛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话,我对着文昊说不出来,但是今天我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去世了,请你把我忘记了,去找新的爱你的人,我不会恨你的,因为我只想让你幸福。”
  小辛刚说完这句话,刘文昊就从台下上来,将她整个都抱住。
  全场安静到只听见抽泣的声音,还有撸鼻涕的声音。
  莫芹忍不住掏出手机,将他们拥抱的画面拍下,整一场婚礼他们没有接吻过一次,但是这个拥抱,满溢出来的爱意,让她的鼻头忍不住一酸。
  ……
  婚礼结束之后,莫芹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将拥抱的那张照片打印下来,挂在了店里,现在每一个进店的客人关注到这张照片。
  莫芹并不是专业的摄影师,甚至拍得还有些模糊,但是照片透露出来的故事感,是谁看到都能感受到的。
  婚礼结束之后,日子也重新恢复,莫芹有时候会看见他们两个人出来散步,依旧是亲密的模样。
  店里的生意也依旧,莫芹将第二个固定菜单放出来,肉馅云吞,每天用猪骨高汤制作。
  李阿姨今天依旧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裙子,看着就青春靓丽,莫芹将她叫的肉馅云吞端上来。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对啊,都出去玩了,我得在家里带孙子没办法呀,趁着女儿有空的时候,我就过来忙里偷闲一会儿。”
  莫芹点点头,就见小辛和刘天昊走进来,“来吃饭吗?”
  “是呀,哎,老板你将云吞弄成固定菜单了吗,太好了我以后得经常来这里吃才行!”
  莫芹笑着,“现在要两碗吗?”
  小辛点点头:“嗯!”
  他们照旧坐在墙角的位置,可能是因为身体做过手术的原因,小辛现在出门总是要穿上披风才行,现在天气还算比较热,她已经穿上了长袖。
  李阿姨看了他们一眼,嘴里还咀嚼着云吞,肉馅鲜美多汁,“真好啊——”她发出这样的感慨,也不知道是感慨云吞还是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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