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难违 作者:月非娆

    “不……”

    姚国粱面上也没有惊慌,只是平静阐述道:“老臣只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只怕如今知晓这件事情的许多人,心中同样有这样的疑问。老臣自是知晓皇上一向处事公正,如此处置,只怕也有自己的考虑,但老臣想要知晓这个原因。”

    萧恒听着姚国粱在话中不停的给自己戴高帽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萧恒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解释。

    姚相看着萧恒这般,愣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又是继续开口道:“老臣今日进宫后,听说大皇子昨夜生了重病,发起了高热……老臣不知大皇子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这般生气,可说到底,如今的大皇子不过是一个失去自己母亲的可怜孩子,他还小,若是有什么不对,皇上尽可慢慢教导……”

    “姚相是在责怪朕昨日没有去探望大皇子?”

    萧恒依然没有正面回应姚相的话,只是又开口问了一句。

    姚相自然是不敢应下这句话的,可是心中说不怪,那绝对是假的,她也只是冷静的开口回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要知晓大皇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他以下犯上,竟然敢对太子殿下出手,这便是他的大错!”

    姚相的话音刚刚落下,萧恒没有开口回答,可是在这个时候,大门却突然被推开,太后从门口走了进来,紧跟在后边的,是一脸惊慌的梁庸。

    梁庸连忙冲着御书房内请罪:“皇上恕罪,奴才未能阻拦太后娘娘……”

    萧恒摆了摆手,示意梁庸退下了,而后自己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慢慢走下来迎接太后。

    “母后怎么过来了?”

    萧恒说着,一边扶着太后娘娘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做足了孝子的姿态。

    姚相冷眼瞧着太后的样子,心中便知晓今日的打算,只怕是要作罢了。

    太后如今越发苍老了,而这些年来,随着皇上掌权,杨家渐渐没落,据说她倒是安分了许多,所以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倒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融洽。

    太后显然认清楚了自己的局势,所以这些年来倒也不敢折腾,甚至是努力想要与皇上与太子打好关系,而对于皇上而来,一个安分的太后,而且还是一个活不久的太后,他自然也愿意顺水推舟,做个孝子,也好博得自己的一份好名声来。

    所以不管今日太后出现究竟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但姚相都知晓,自己今日过来,或是为大皇子争取公道,又或者给大皇子博得萧恒的任何怜惜,都是不可能了。

    杨太后在椅子上坐定后,目光冷冷的瞪着姚相,冷声开口道:“姚相今日来找皇上,是想要做什么!大皇子身为臣子,竟敢对身为储君的太子动手,这本就是不尊不敬,这么一个连尊卑都不懂的东西,皇上难不成还罚错了吗?”

    ☆、第155章 一百五十五、恶心

    杨太后的这一席话,若是放在外人跟前,可说是过了,言辞之上也十分不恰当。

    虽然太子是尊,是储君,可太子是太后的孙子,大皇子在名义上又何尝不是太后的孙子,但这一席话,太后却毫无留情的将大皇子称之为不知尊卑的东西,分明便是毫无慈爱之心。

    但……偏偏太后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是在御书房里。

    是当着姚相与萧恒的面前说出来的,萧恒不管是因为处于孝道、还是本就是偏向于太子这头,所以也同样愿意在太后的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他不出口批判太后言辞不当,姚相也只能够咬着牙忍下了。

    固然太后言辞不当,可她紧紧抓住了大皇子不尊太子这一点,的确是无可辩驳的。

    虽然皇家的庶子不像民间的庶子一般毫无地位,可太子是储君,从地位上来说,的确太子便是要对大皇子动手,大皇子也不应该还手。

    姚相固然可以抓住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长幼来辩驳,可一来臣子与太后争辩,同样的姚相自己也是自投罗网成了太后口中不知尊卑之人,二来则是……姚相身为堂堂宰相,可说是皇上之下的第一智囊,却跟一个年老体弱、甚至是有些胡闹蛮缠的女人去争辩,传出去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姚相若是义正言辞,将太后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么姚相尚且还留有几分颜面,可事实上,这件事情虽然太子瞧着过错大了一些,而皇上似乎也偏心了一些,可若说大皇子真的哈毫无过错,便是姚相自己尚且都不敢担保。

    所以面对太后的胡搅蛮缠,姚相唯一可做的,也便是沉默。

    他没有硬碰硬的对上太后,只是将目光看向了萧恒,似乎是在等着萧恒开口说话,在等着萧恒的一个答案。

    但太后若是那般好打发,也就不是太后了。

    太后见姚相二话不说,顿时有些得意洋洋了,忍不住又是开口道:“姚相怎么不回答哀家的疑问?姚相方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在说大皇子还小,要皇上慢慢教导吗?哀家怎么就觉得三岁看到老,大皇子如今还未成年,偏偏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依着哀家认为,此次皇上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就应该严厉的惩罚大皇子一番,让他知道过了,日后也就吃了教训。否则……将来丝毫不知尊卑的大皇子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能够预测!”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姚相却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皱着眉头冲着太后面无表情的出声打断:“太后娘娘此言是否过了,大皇子一样是您的外孙,您说这话,丝毫没有慈爱之心……”

    “皇上,姚相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哀家说错了吗?”

    太后不等着姚相将指责的话说完,便立刻皱着眉头冲着萧恒开口哭诉。

    莫说是姚相了,其实平日里若是萧恒碰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太后,都会觉得头疼。

    而今日,姚相来的目的,萧恒自然是清楚的。萧恒不知道姚相究竟清不清楚如今的大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做着这些事情,可萧恒却知晓便是姚相清楚的知晓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只怕他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大皇子的这一头,甚至支持着大皇子。

    固然,萧恒也知晓自己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的态度的确是偏心了一些,可萧恒并不介意用自己的偏心来打消大皇子这份不该有的野心,也打消底下人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面对太后这一番看似胡搅蛮缠的话,萧恒虽然没有回应,但对着姚相所要求的一个答案,他只是冷声开口道:“昨日之事,朕心中自有定论,姚相不必多言,至于大皇子生病之事,朕已让太医过问,若是姚相放心不下,尽可过去探望。”

    “皇上……”

    姚国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恒,有些不相信萧恒就这么将自己的偏心全部都放在了明面上。

    他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恒显然是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太后得意洋洋的样子,最终深深的弯下了自己的身子,僵硬着身体向萧恒与太后行了一个告退的礼仪。

    姚相脚步走的并不快,慢慢的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他伸出自己的手,手放在了大门的门上,而在这个时候,萧恒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姚相,留步……”

    姚国梁心中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又燃起了希望,他转过身看向了萧恒,只听得萧恒开口道:“既然姚相要过去探望大皇子,朕让梁庸准备些东西,姚相带去给大皇子,让大皇子好好养着……”

    “多谢皇上。”

    姚国粱看着太后不甘心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样子,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手,眼里忍不住浮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在这个时候,萧恒却又开口道:“姚相你向来都是深明大义,更懂得审时适度,就像姚相所言,大皇子尚且稚嫩,有些事情他想不通,也想不透,便该由姚相你好好的劝导他一番。这几日便让他在自己的寝宫里好好养病,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见朕!”

    萧恒可说是面色温和的说出了这一番话,而他的这一番话,也成功的让太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同时也让姚相的身体仿佛更加岣嵝,面色更加严肃。

    姚国粱离开御书房后,太后依然安坐在了椅子上,她看着萧恒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又是带着几分得意洋洋开口道:“皇上,不是哀家说你,你早该是这般态度了,就是以前你对大皇子太好了,才让大皇子滋长了不该有的心思……依着哀家看,这一回就该让大皇子狠狠的吃个教训,也好让他日后安安分分的,莫在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太后说完这一番话后,想了想似乎是还想要开口,萧恒却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方才之所以容忍着太后在这边胡言乱语,不过是想要以此让姚国粱心生退意,也让自己省些事情,可并不意味着,萧恒对于太后的容忍限度有所提高。

    萧恒倒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阐述了一句:“母后不在慈宁宫中好好养着,可是有什么人到你那头说了什么,才让你跑到御书房来与朕说这些话?”

    萧恒这句话,自然是让太后变了脸色。

    太后脸上的神色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急急辩解着:“皇上多想了,哪里有什么人……哀家只是听说姚国粱……”

    太后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在越说越错了。

    宣和殿这边的宫人向来守口如瓶,整个宫殿更是密不透风,太后自然是没有渠道知晓宣和殿内发生了什么,便是有渠道能够知晓,那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在探听帝王之事,怎么说都是个错。

    太后虽然脑子有些糊涂,可她到底还是记着要维护自己要护着的那个人,所以她没有再说,只是站起了身子,有些落荒而逃的与萧恒告了别:“皇上,哀家……哀家的确是老了,这才出来一会儿,就不太舒坦了!哀家回去了!”

    说罢此言,不等着萧恒说什么,她便慌慌忙忙将自己的手放在宫人的手上,用眼神催促着他们赶紧将自己扶走。

    萧恒对于太后的举动,也并没有说什么。

    他若是有心追根究底,根本不需要问太后,便知晓是谁鼓动的太后来的御书房。

    他慢慢的坐回了御座上,用手曲着慢慢敲打着桌面,敲击了几下后,他突然抬起了头,叫进了守在门口的梁庸。

    梁庸弯着腰走入,低头听着萧恒的吩咐。

    萧恒面上倒不见得有多大的愤怒,只是语气平静道:“你去太子那边跑一趟,让他安分守己一些,莫再折腾这些个幺蛾子,既然大皇子病了,让他也病些时候,什么时候大皇子好了,他再好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