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黑太子自从篡改了弟弟的记忆,将他藏起来之后,过得很是舒心。至少,弟弟虽然还是很容易害羞,却因为虚假的记忆,不再抗拒他的接近,甚至在心情好的时候,主动来亲近他。这让被心仪的弟弟拒绝了半个多星际世纪的黑太子感觉非常棒。
  当然了,如果他能再主动点就更好了。
  黑太子斜靠在沙发上,从酒杯中窥探阳台边仰头望着天空出神的弟弟,对于他手术后的这种时常不在状态的情况表示有点不满。
  医生警告过他这种手术的危险性,也警告过他可能会出现的某种后遗症。眼前的这一幕,虽然经常出现,但是,仍然在黑太子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因此,黑太子对试图向他提供治疗意见的医生说不。
  “就让他那样子去好了。”黑太子这么回绝自己的私人医生。“你瞧,他这不是很乖么?我喜欢。”
  医生当时的脸色,黑太子现在想想就发笑。
  “怎么了?”阳台边的奥德维特被笑声吸引,回过头来问道。
  “不,没什么,和你没关系。”
  黑太子无所谓的挥挥手,让奥德维特继续做他想做的事情,随后一口喝干杯中的酒,上前去和奥德维特道别。
  “中午我有工作,就不回来吃饭了,侍者会给你送饭的,想吃什么等会儿自己点。晚上等我。”黑太子用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奥德维特点点头,没有表示任何不满。黑太子感到十分满意,哼着小调下楼工作去了。
  奥德维特静静的望着房门在黑太子离开后反锁,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阳台外面。
  嗡嗡嗡~
  轻轻的蜂鸣声响起,暗金色的小球振动着翅膀从窗帘后面飞了出来,落在奥德维特张开的手心里。
  奥德维特小心的借着拉窗帘的动作,将小球塞进睡衣的口袋里,而后装出犯困的样子,回到楼上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调暗灯光,钻进被窝,在被窝里将小球掏出来研究。
  远处的巴卡利接通联络:“成功接触目标,进入下一步。”
  “耶!”
  罗切斯特和塞缪尔兴奋对拳,决定谁先来跟目标沟通。
  “石头、剪刀、布!啊哈哈!我赢了!”罗切斯特举着剪刀手哈哈大笑。
  塞缪尔切了声,将耳机扔给他。
  “不要多嘴,问问题,快点!”塞缪尔指挥道。
  罗切斯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戴上耳机,将键盘划拉到自己面前,撸起袖管开工。
  “你是什么东西呢?玩具?还是微型飞行器?”
  耳机里传来目标闷闷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轻响。
  奥德维特窝在被子里,正捧着侦测球,拿手指戳来戳去。
  奥德维特表示,他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个球只跟着他转悠,而不去找在他看来更有价值的德里克。
  一动不动的小球突然有了反应,在奥德维特手里转了个圈,咔的一声打开一个圆形的小口,露出里面的电子眼来。
  奥德维特瞪大眼睛:“你难道是……间谍机器人?”
  电子眼嘀的一声,投射出一小片屏幕,在奥德维特的瞪视下,扫出一行字来。
  “你好,奥德维特殿下。”
  奥德维特惊讶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小机器人?”
  远处贴在耳机旁偷听的塞缪尔听到这里忍不住抬手捂住脸,罗切斯特闷头笑得直打颤。
  “是的,我在跟你说话,二殿下。”
  奥德维特摸摸小球光滑的外壳:“你的人工智能真不赖,竟然能做这么小。不过……二殿下是什么称号?你是在叫我么?”
  罗切斯特抬起头来,跟塞缪尔对眼神。塞缪尔把键盘抢过去,劈里啪啦的输入。
  “你想要否定你的过去么,二殿下?”塞缪尔咬牙切齿的问道。
  奥德维特伤脑筋的摇头:“不不,小东西,你不明白,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塞缪尔气红了脸,按了一长排感叹号和问号发过去。
  奥德维特耸耸肩:“你生气了?哦,我很抱歉,不过我说的是事实,真的,我的伴侣(黑太子的又一项欺骗)说我前些时候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头部受了重伤导致失忆症,所以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我的名字。恩,其实我觉得我应该叫阿尔维特,可是德里克他说……说我叫奥德维特。你……你认识我对不对?”
  罗切斯特想了想,按键答道:“是的,我认识你,我们都认识你,你是奥德维特。”
  奥德维特觉得有些失落:“哦,那好吧,看来德里克说的没错了。那么,你……你们,你们认识希尔么?或者,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觉得我认识这个人,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你们能帮我么?”
  “当然!”
  罗切斯特答得飞快,根本不理塞缪尔在旁边的反对。
  “我们才是你的朋友,不要相信德里克!”
  “为什么?”奥德维特表示疑惑。“德里克待我很好,而你们……抱歉,我今天才刚刚认识你们。”
  罗切斯特咧嘴大笑,手指翻飞。
  “我们已经互相认识对方很久了,从你小的时候就认识你。相信我们,和德里克保持距离!我们会帮你找到希尔的。小心!别被德里克发现我们的联系!保重!!”
  “喂?喂?”
  奥德维特的声音在耳机里回荡,罗切斯特甩掉耳机,趴在桌子上狂笑起来。
  塞缪尔扁着嘴走过去,伸手拎起罗切斯特的耳朵。
  “你这个家伙,都胡说了些什么,嗯?我让你问话,不是让你去跟他套近乎的。”
  罗切斯特护住耳朵:“你不就是想套话么,我已经套出来了嘛,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正好拿来让我们利用一下,给德里克制造点麻烦。你看着好了,怀疑的种子一种下,很快,德里克家的后院就要热闹了,哈哈哈哈!”
  塞缪尔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那那个希尔怎么办?你答应帮他找这么个连存在不存在都不知道的人,不是自找麻烦嘛?你让我下一次跟奥德维特联系的时候怎么说,嗯?!”
  罗切斯特无所谓的耸耸肩:“啊,这个可简单,我知道一个现成的。”
  “现成的?”塞缪尔挑眉。“现成的希尔?”
  罗切斯特点点头:“没错!上回我听小十二队里的队医提过,他们遇到过一个咱们流落在外的兄弟,正巧就叫希尔。”
  塞缪尔表示怀疑:“小十二的队伍……那可是最不靠谱的,你也信?”
  罗切斯特切了声:“队医菲尔可不一样,你别把他跟另外几个奇葩搞在一起。他说那小子喜欢做佣兵,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最后不了了之,觉得挺可惜的,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嘛。那小子是叫希尔什么什么的,正好借他的名头拿来糊弄糊弄那个昏头昏脑的二殿下,多方便~”
  塞缪尔无奈的推了推眼镜,对于罗切斯特发散式的思维方式感到异常无语。
  “好吧,随你,出了问题你负责。”
  罗切斯特立正敬礼:“明白!我负全责!”
  于是,两人就这么继续诓骗了下去……
  “希尔?”
  伊戈尔从屏幕前直起腰,脸色有些古怪。
  “你们找他干什么?那小子喜欢他的豢养者喜欢的不得了,一点也不想跟我们有任何搭界的地方,鬼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罗切斯特挑眉:“喂喂,小十二……”
  “把那个小字去掉!”伊戈尔怒道。
  罗切斯特挥挥手:“好吧好吧,别激动,伊戈尔亲,你就好心点,告诉我们那个希尔的情况就好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去寻求他的一点点小小的帮助,我想他不会拒绝的吧。”
  伊戈尔撇撇嘴:“我看很难。”
  “为什么?”塞缪尔凑上来发问,敏锐的发现了里面的猫腻。“伊戈尔,你不会是为了让他回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伊戈尔瞬间炸毛:“我什么都没做!”
  塞缪尔眯起眼:“什么都没做你这么激动干嘛?”
  伊戈尔咆哮了一声,将镜头转向另一边。第十二骑士队的队医菲尔尴尬的朝塞缪尔挥手问好。
  “那个……具体情况还是让我来说吧……”
  巴拉巴拉巴拉……
  塞缪尔和罗切斯特听完菲尔的介绍,脸上惊诧的表情完全遮掩不住。
  “你是说那个希尔……我们的那个小兄弟,他的豢养者是……是奥德维特?!”
  塞缪尔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呀!
  菲尔点点头:“是的,你们找他做什么?不会是也想利用他报复那位二殿下吧?”
  菲尔满脸警觉。
  “不,没有的事!”塞缪尔连忙否决。“谢谢你,菲尔,就这样,再见!”
  说罢,塞缪尔便匆匆切断联络,回头跟罗切斯特大眼瞪小眼。
  “奥德维特的……”
  “养子?!”
  “不不,等一下!”塞缪尔按按疼痛的脑壳。“菲尔说他们是兄弟相称,不是父子。”
  罗切斯特夸张的拍打胸口:“那就好,你可别吓我。”
  塞缪尔长出一口气,理解了方才伊戈尔在听完他的提问后为何会那般情绪失控了。
  毕竟,寻见许久不见踪影的二殿下之后报复不报复是一回事,自己的兄弟成为奥德维特的弟弟这种天大的笑话,实在不是能轻易让大家接受的事情。
  塞缪尔觉得,他得仔细考虑一下怎么对待如今什么都不记得的奥德维特了。
  “你们找到希尔了么?”
  再次接到联络的奥德维特满怀欣喜的小声问道。
  塞缪尔尴尬的答道:“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他大概在哪里了。”
  “在哪儿?”奥德维特急迫的追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罗切斯特插进来:“在普路同,佣兵星球普路同,你知道那里么?”
  奥德维特抱住脑袋:“不,我不知道。他在那儿?希尔……他就在你们说的普路同星球上,是么?”
  塞缪尔和罗切斯特对视一眼,决定继续欺骗。
  “是的,至少他半年前应该在那里,我们没有联络上他。”
  其实两人根本就没打算去跟那个叫希尔的兄弟联系。人家都拒绝王国的邀请了,还去打扰人家干嘛?
  奥德维特张口报出一长串数字编码。
  “你刚才说什么?”塞缪尔疑惑道。
  奥德维特闭上眼,极力回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抱歉,我……我不记得了……我刚才说了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它们就在我的脑子里面,可是硬叫我想,我却想不起来。”
  塞缪尔瞄了眼显示着录音正在进行中的红灯:“别担心,我们录下来了,回头我们会仔细听听的。现在回到正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奥德维特感到好笑。“我能为你们提供什么帮助,我的朋友们?我连我现在住的地方都没有离开过,几个月了!”
  哦是的,而且这几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我们一清二楚!
  塞缪尔和罗切斯特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任谁听说环宇集团总裁德里克跟前旋星帝国二殿下有一腿,都只会觉得惊讶惊讶再惊讶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二殿下心里头始终惦念着早已失去踪迹多年的他们的父体,至于那个德里克……哦,谁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第三者?!
  咳咳!回到正题!
  塞缪尔委婉的表示了对二人目前关系的担忧,暗中提醒奥德维特对方明显的带有□□性质的行为,请求奥德维特配合,将小球内部携带的一个芯片放到德里克的办公室里去。
  奥德维特恍然大悟:“你们果然是间谍!”
  塞缪尔推推眼镜:“我们这是在救你。”
  “救我?”奥德维特将信将疑。
  塞缪尔义正词严:“是的,我的二殿下,您难道还没发现德里克总裁对您做的一切有多么不合乎常理么?您难道就没觉得奇怪?谁会把自己失忆的伴侣关在房间里,几个月不让出门,也不许他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和接触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表明,他在欺骗您。”
  罗切斯特在背后坏笑,被塞缪尔顶了一肘子。
  奥德维特眸色暗沉:“他在欺骗我没错,你们……难道就没有在欺骗我了么?间谍们……”
  塞缪尔呼吸一窒:“你觉得我们也在欺骗你,干嘛还跟我们说话,让我们帮你去找希尔?”
  奥德维特捂住脸,声音痛苦:“因为除了你们,我找不到什么别的人来帮我了,你们懂么?希尔、希尔……他是谁?为什么只有他的名字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打转,可就是想不起来?!”
  塞缪尔思索片刻,斟酌着合适的词汇劝服奥德维特。
  “你帮我们把芯片藏进德里克的办公室,我们帮你离开他身边,去普路同找希尔,你觉得怎么样?”
  “成交!”奥德维特拍板。
  塞缪尔呼出胸中闷气,指挥侦测球将间谍芯片交给奥德维特,并教他如何将芯片藏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这很简单。”奥德维特捏着半透明的间谍芯片说道。“只要你们能够兑现你们的承诺就好,我已经受够这个鬼地方了。”
  “当然。”塞缪尔承诺道。“我们说话一向算数。”
  联络中断,罗切斯特凑过来发问。
  “你真的打算在得到足够的讯息之后,把那个家伙弄出来么?我觉着有点难。环宇大厦的安保系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何况那个家伙……我觉着关上段时候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你觉得呢?”
  塞缪尔摇头反对:“不,他应当属于我们的父亲,而不是环宇的什么狗屁总裁!”
  罗切斯特耸耸肩:“好吧,听你的。奥德维特的命运,的确只有我们亲爱的父亲大人有权掌握才是。”
  于是乎,被黑太子捣腾掉大部分记忆的奥德维特——不,请让我们依据他自己的意愿称呼他为阿尔维特——阿尔维特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了下来。
  自由,似乎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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