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陆之穹问。
    “约他在剑阁见面,正好接下来我打算去拜访尹橙。”白渐潇说, “时间就定在后天吧。”
    陆之穹转达了他的话,一听陆之穹接管了电话,殷千翎顿时丧失了聊天的胃口, “嗷”了两声,迅速挂了。
    陆之穹把手机还给他,问道:“我们去剑阁做什么?”
    “有三件事。”白渐潇拿着笔在本子上画来画去, “第一,尹橙给我的记忆匣子中,有提到他如何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恶’转化为力量, 而奥古斯都船长也说过必须收集足够的‘恶’, 天堂之门才能打开, 所以我想找他交流一下这件事。”
    “嗯,弄清楚这件事,或许我们就离成功不远了。”陆之穹点点头。
    “第二,就是这个东西。”白渐潇从储物口袋中掏出白船的皮囊,它现在只有一个苹果大小,红色已经褪去,恢复了原本白皙滑嫩的质感。理论上来说只有道具能从游戏里带出去,但它并不是道具——项圈无法鉴定,白渐潇虽然能用精神控制这块皮囊,对它的运作方式和构成却是一窍不通。
    “我亲眼见到它裂开了一条缝,殷千翎管那个东西叫‘生殖腔’,然后天使从里面爬了出来。也许弄清楚这是什么,我们就可以知道低等天使是怎么产生的,”白渐潇掂量着那团皮囊,“监狱中最厉害的道具专家就是干将了,我想请他帮忙分析这个物质。”
    “干将人虽然逊了点,但专业领域还算靠谱。可惜欧冶子失踪了,不然能找他是再好不过的。”陆之穹道,“第三点呢?”
    “我想找莫邪定制个东西,来混入蕃息之殿。”白渐潇说着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咬着笔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陆之穹着实吃了一惊,“你不会要找她定制人造子宫吧!”他的想象力一泻千里,幻想白渐潇挺着大肚子的样子,自己贴在肚皮上听宝宝的心跳声,白渐潇嗔怪道:“亲爱的,听到了吗,这孩子就像你一样不乖,在踢我的肚皮呢……”
    “你在脑补些什么?!”白渐潇抓狂地摇他的肩膀,“想要宝宝你找个女人去生吧!”
    “咳咳,”陆之穹心虚地咳嗽了几声,摆出虚心求教的样子,“只有孕妇才能进入蕃息之殿,我们该怎样混进去呢?”
    白渐潇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你不妨将低等天使想象成机器人,他们会自动筛选符合条件的人带入蕃息之殿,我问你,将孕妇和普通人区分开来的限定条件是什么?”
    “嗯……”陆之穹想了想,“首先必须是女性,然后肚子里出现了新生命,一具身体上有两个灵魂这样?”
    “正是如此,”白渐潇道,“只要让Jane控制我的思维,我的灵魂性别就会被判定为女性,然后我会将精神力注入人偶中,模拟胎儿的灵魂。只要想办法能混入蕃息之殿,后面就好办了。”
    “听起来的确可行,不过我该怎么进去?”陆之穹问。
    白渐潇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呃,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不行,孩子他爸怎么能撒手不管,”陆之穹理直气壮,“到时候我试试看能不能以天使的身份混入其中。”
    “这个以后在想办法,总之先去问问莫邪,她能不能制作出符合要求的婴儿人偶还是两说。”
    两人窝在小院的秋千上,一边商议一边啃陆之穹烤的小饼干,消磨过了下午时光。人造天空的太阳按时落山,白渐潇捂着肚子长叹一声:“好饱。”
    轻薄的T恤勾勒出纤瘦的腰线,陆之穹盯着有些出神,白渐潇瞥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想要小孩吗?”
    哎呀,陆之穹心想,就知道白天那事没完,嘴上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吧?”白渐潇凑近打量他,像只警觉的小动物,“你又不像我天生是弯的,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孩,生个儿子或者女儿吗?”
    “真没想过,”陆之穹诚恳道,“进来之前除了我哥我和谁都不亲,进来后管一个大公会忙都忙不过来,当然也没空考虑那些事。”
    “那现在想想呢?”白渐潇不依不饶,“毕竟和我在一起的话,一辈子也没机会生儿育女,不会遗憾吗?”
    “遗憾什么遗憾,”陆之穹勾住他的肩膀,把人揽到怀里来,“不能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遗憾。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微不足道的可以牺牲的东西。”
    “嗯……但我很喜欢小孩子,”白渐潇静静地靠着他,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大概是16岁吧,意识到自己只对男生有感觉,之后查了很多资料,发现自己一辈子都没法像普通人一样了。后来我赚了钱,就办了基金会,将收入的一半建了好几个孤儿院,所以不严格地说,我也是很多小孩的爸爸了。”
    “嗯。”陆之穹缓缓抚摸他的头发,夕阳洒落一片温柔,为昏而暗的世界镀上朦胧的金边。他看着恋人年轻的脸庞,很难将他和“父亲”这样的角色联系到一起,似乎在他心里,白渐潇就该一辈子无忧无虑,最好永远不要肩负责任,永远不要烦恼和忧愁。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陆之穹也知道,他年轻的恋人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已经背负了多大的重担。
    “有很小的孩子,刚刚会爬,拽着我的裤脚叫爸爸。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自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仅仅是因为他的嘴唇像兔子一样裂开了。一被人抚摸就很开心,一被抱起来就咯咯笑着。看到这些,就没有办法不去照顾他们。”白渐潇缓缓说道,“忘记是谁说过的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弥补童年的缺失。我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在缺乏爱的环境中长大,所以渴望用另一种方式弥补,看到别人受难就不忍心,一直想要付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