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啊……”白渐潇眯着眼睛卧在躺椅上,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终于停转,如同大海一般空茫平静。
    “我一直想带你来这里。”陆之穹躺在他旁边, 撑着胳膊侧过身来看他,深蓝的眼眸映照着落日的余光, 海波一般温柔荡漾。
    “你来过这里?”白渐潇问。
    “没, 但我知道这里的大海很美,”陆之穹道, “我还知道很多和这里一样美丽的地方, 我想带你去雪山顶上看日出, 去森林里面追踪精灵, 去草原上骑马飞驰, 只需要一个下午就能走遍万水千山, 算是监狱为数不多的优点。”
    “嗯, ”白渐潇微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很开心。”
    在外面的时候,他早就走遍了全世界的山川河流名胜古迹,住最豪华的酒店,享用最顶级的服务,还有最顶级的摄影师帮他把那些美景都拍成永久性的回忆。但白渐潇向来对旅游兴趣缺缺,更无法理解那些在景点比心拍照的小情侣,所以一开始听到陆之穹的蜜月计划,他是拒绝的。
    直到现在,他远望着无垠的大海,才发现使一切有意义的并不是美丽的景色,而是恋人的陪伴。自谈恋爱以来,他就像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对一切习以为常的事物都重新发现,并感到惊喜和愉快。
    他们一直呆到了太阳彻底落山,把垃圾收拾了一番,便要回房间休息。两人胃口有限,桶里的鱼还剩了不少,陆之穹拎起铁桶,准备送给厨房。
    “白白,你看这条鱼!”
    陆之穹突然拎起一条鱼,借着灯光,白渐潇看到了一条胳膊大小的鱼,还没死透,鳞片银亮,鱼尾处却有一小块烧焦的痕迹。
    “怎么了?”
    “它的鱼尾烧焦了。”
    “对啊,鱼尾烧焦了,”白渐潇道,“是不是刚才炉子里的火花溅出来了……”
    他自己说着,也感到不太可能,毕竟放鱼的桶摆在较远的位置,说什么炉火也不可能溅到那里去,更何况这条鱼一直浸在水中。
    “你刚才有没有动过它?”陆之穹拎着鱼,翻来覆去地查看,又把一桶的鱼挨个检查了一边,居然又找到了一条有烧焦痕迹的带鱼。
    这看似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仔细想想却很古怪,很难想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有人会做这样的事。
    “没有,我刚才一直在吃冰激凌,左手拿碟子右手拿勺子。”白渐潇比划道,“白天你也没有一直呆在水桶旁边,会不会是船上别的人干的……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烧鱼呢?”
    “谁知道呢,”陆之穹把鱼丢回水桶,“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但凡注意到一点细微的反常,背后一定有更大更深的阴谋,今天烧鱼,明天就烧人。虽然这艘船被自由联合接管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按照得到的忠告,他们决定尽早回房间。果然,在上楼梯的时候,船上的广播开始播报宵禁通知。船长A用严肃的声音警告所有人,晚上10点到次日6点是宵禁时间,请所有乘客务必不要出门,不听警告后果自负。船长A还特别强调,怪物会使用特殊的手段诱骗人出来,婴儿的哭声、猫叫声、熟人的声音等等,总之无论听到什么谨记不能开门就对了。
    “现在是8点,”白渐潇看了眼手机,“不过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看到房间里有10000块的拼图,我们俩合作一晚上就能拼完。”
    “1分钟,”陆之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给我1分钟,帮你搞定。”
    “给我保留一点游戏的乐趣好吗!”白渐潇笑骂道。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8楼,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白渐潇一哆嗦,恍惚觉得眼前有什么影子飘过。
    “哪来的风?”他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走廊尽头的窗户是关闭的,而且似乎也并不是因为温度——光是气温寒冷的话,他不会感到骨子里都透着阴寒。
    陆之穹脸色有变,低声道:“说实话,我感觉就像回到了教学楼里……”
    他就差说出“有鬼”两个字了,怕鬼二人组顿时抓紧了手,疑神疑鬼地左右环顾。白渐潇的精神力还很虚弱,稍微凝聚了一点在眼睛上,这一看看得他浑身僵硬,心都快飞出嗓子眼。
    眼前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站满了鬼魂,正用惨淡无光的眼睛望向两个不速之客。他们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敲门。
    有的动作激烈,巴掌猛烈迅疾地拍在门板上,疾风骤雨一般,有的绅士做派,用指节轻敲,还有的在撬门锁,但是无一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在演一出诡异绝伦的哑剧。
    白渐潇僵硬地低下头,一双丰腴的女人手臂垂在自己的胸前,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贴着他的后背!在惊恐大叫之前,他的本能已经代替理智做出行动,手上的黑色指环化作一条飞舞的长鞭,朝背后的玩意儿袭去。
    陆之穹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迅速地向着raw的发动方向发出一道凌厉的攻击,白渐潇背后顿时风声大作,一整片空间的所有空气都凝聚成锋锐的刀子,漩涡般搅动,无论那里存在任何东西立刻都会被搅成碎片!
    但是那个鬼魂仍站在那里,笑语盈盈,裙摆都没有随风颤动一下。
    那是个装扮华丽的胖女人,披着粉色披肩,画着浓妆,她遗憾地收回手臂,张开嘴说了些什么。白渐潇无法听见她的声音,从口型来看,她说的似乎是:“你居然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