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一惊,正要提醒嬴晏,不想嬴晏先出了声:“姑姑,灯灭了么?”
    她阖着眼,只觉得光线一暗。
    谢昀轻笑,抬腕举了铜灯到嬴晏面前:“可觉得亮了?”与之同来的来由烛火的热意。
    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嬴晏猛地睁眼,入目一张白皙俊美的脸蛋,正在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嬴晏眨了眨眼,再三确认没有眼花,方才语气迟疑而艰难问道:“谢昀?”
    谢昀瞥向素秋。
    嬴晏会意,深呼吸一口气:“素秋姑姑,你先退下吧。”
    等人走了,静悄的屋室内只剩两人,嬴晏坐在床上,墨发披散,秋香色的织花锦缎被子松松地半挂在身上,小脸莹白,黛眉纤细,楚楚可怜,眼神防备。
    “夜深人静,早已宫禁,二爷怎么来了?”
    谢昀嗤了一声,十分自然地往床上坐,随口问:“不能来么?”
    “……”这语气张狂的,是把皇宫当成想来便来想走边走的集市口了吗!?
    嬴晏笑容僵硬,语气一点都不委婉:“二爷,这是永安帝的后宫。”你莫不是想做那梁上采花盗,同我父皇的妃嫔来一段奸情呐?
    谢昀“哦”了一声,难得解释:“第一次来。”
    嬴晏:“……”她觉得谢昀这话意有所指。
    谢昀弯腰,把手中拎着的铜灯重新放了回去,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嬴晏凝他眉眼,觉着这厮有点奇怪,竟然如此和颜悦色?
    嬴晏拎着被子将自己裹紧,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纤细的下巴搭在被边,神色警惕极了,谢昀回头,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模样。
    谢昀微眯了眼眸,神色危险:“我吃了你不成?”
    嬴晏弯眸笑:“二爷怎会吃人肉。”
    谢昀冷哼,也没与人计较,朝她招手,声音低哑:“过来。”
    嬴晏疑惑,没动,直白道:“二爷三更半夜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总不能是为了一个过来瞧瞧她的荒唐理由吧?
    谢昀十分闲适,也不见外,慵懒的靠在床背,不答反问:“睡不着?”
    嬴晏微愣,她去医馆之事并没遮掩谢昀,他若是知晓一二也不奇怪,索性点了点头:“嗯,素秋姑姑按跷之术极好,正好缓了我烦躁难眠,还要多谢二爷。”
    说罢,嬴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也难眠?”
    谢昀撩起眼皮,语气夹讽:“谁都和你一样蠢么?”
    听他此言,嬴晏顿时知晓眼前人是在嘲讽她喝了夹乌芝草的汤药整整两年,却全然无知。她咬了下唇,有点生气:“哪有二爷颖悟绝伦、七窍玲珑。”
    谢昀深深看她,没搭话。
    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得嬴晏忐忑不安,这是怎么了?
    两人面对面,虽是幽暗的光线,嬴晏却将眼前人看了个清晰。
    昏黄的光线柔和,谢昀容貌比白日里清俊了几分,斜卧在右眉眉骨,眼尾上方的细小疤痕都变得柔和起来,戾气隐没。
    嬴晏目光落在那疤痕一会儿,心中默想,小时候贪玩磕的?
    静悄屋室内,谢昀蓦地嗤笑,又重复一遍:“过来。”
    嬴晏不吭声。
    男女授受不亲,深夜共处一室已是不妥,若是谢昀不知其为女身还好,既然知其为女身,如此前来,难不成是心怀不轨?
    应当不是,谢昀此人,看似肆意妄为,但心中甚是高傲,想来不屑此等龌龊行事。
    锦被遮挡下,嬴晏指尖轻动,她想了想,最终挪上前。
    嬴晏跪坐在他面前,即便过着被子,依然可以窥探藏在锦被之下的是怎样纤弱身姿,此时小姑娘神色乖巧,墨发披散,更衬得肌肤莹润如玉,唇瓣嫣红。
    谢昀伸指,捏了她脸蛋一把。
    他的指腹幽凉粗粝,这般缓缓摩挲过,嬴晏僵住。
    不过谢昀好似只对她脸蛋感兴趣,捏捏戳戳,似在把玩。
    嬴晏咬了好几次唇瓣,直到他捏着她耳垂揉捏轻扯时,她脊背僵直更甚,身子却酥软,脸蛋烫得不像话。
    她忍无可忍拽下了他作祟手指,“二爷,再扯耳朵要掉了。”
    语气中绕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的嗔怪娇软。
    谢昀眯了眯眼眸,总算“唔”了声。
    瞧他不再动手,嬴晏松了一口气。
    “方才素秋所行按跷之术,我也颇通。”谢昀蓦地出声,淡淡陈述。
    他自然不会说,要主动给她按跷。
    嬴晏却已明悟,诚惶诚恐:“岂敢劳烦二爷。”她怕他一个用力把她脖子拧断。
    谢昀轻声笑:“不敢还是不想?”
    “……”这位爷真是一语戳破啊。
    嬴晏默了几息,而后抿唇乖巧一笑,窝入了他怀里,轻声软语:“有劳二爷。”
    左右拒绝不了眼前人,倒不如叫两人都舒服一些。
    小姑娘的身子纤细软绵,入怀的一瞬,谢昀垂下眼眸,幽凉视线从她一头柔顺黑亮的青丝扫过,墨色发丝交缠,隐约可见细腻白皙肩颈,再往下便胸前起伏。
    谢昀幽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绪。
    这个姿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锢在怀中。
    嬴晏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白绸亵衣,如此近的靠着,甚至能感受到他衣衫上的刺绣纹路,露出的一小节脖颈,有温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