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这一日,季言叙还是按照着往常的节奏按时按点的来到另一头的小木屋内报道。
  当然他也是这屋里成日里唯二没事儿干的人之一。
  “警告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混吃等死。”管木子没好气道。
  她这两日被狼神巴妥司一事扰的烦心,可余光一瞟见身旁另一个好吃懒做的黑衣家伙时,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此人定是在打着些什么坏主意。
  对此,季言叙疑惑,“你怎知我心里所想为何?”
  “我不知道!”管木子一脸嫌弃,却是抬手指着对面之人微微扬起的嘴角解释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个坏毛病吗?心情极度好时,会下意识的扯着右边嘴角,可一旦心里有了什么坏主意,或者想要骗人,左边嘴角就会不自觉的勾起,喏,你敢说你现在没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是在打坏主意,可也比某些人做了坏事儿还不显山露水的好。”
  收敛起左嘴角勾起的微小弧度,季言叙直言道,“不知为何你对我好像存在着些许敌意?”
  “难道你就看我给看顺眼了?”管木子反问,“我说你这一根筋的毛病是祖传的呀,感情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季言叙皱眉,“你认识我季家先祖?”
  “你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再说了认识你个大头鬼,等着下辈子咱俩再认识吧你!”以手扶额,管木子摆摆手示意成日里在她这处混吃混喝的人别挡在这儿碍了人眼。
  奈何被提醒之人的思维一向都不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
  只听小木屋内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道,“季某倒是有个法子可解齐小夫人当下之忧”后,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狼河寨里,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扛着份粗布麻袋朝着丛林深处前行,整个过程无人目睹,等到眼前的景象逐渐熟悉,男子方才停下脚步。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完成,还望狼神莫要食言!”
  洪亮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丛林中传开,四周环境却并未因有人的到来打破。
  直到男子不耐烦的踢了两下脚步的麻袋,转身离开后,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才由枯叶堆砌的凸起缝隙中睁开。
  管木子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木屋里,答应了季言叙那个疯子一起出门寻找狼王巴妥司神庙的存在。
  哪成想下一秒刚起身,就被脖颈处传来的剧痛疼到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再次因为疼痛睁开眼时,瞧见的便是一处......有人生活迹象的山洞?
  “有人吗?请问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呀?”
  出于第一次到达新环境的警惕,管木子的呼唤声犹如蚊子声般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见。
  毕竟在她的认知中,能在山洞里生活的人,不是久不经历社会动荡,逃来避难的与世隔绝之人,就是从小生活在丛林里的类人类。
  可两种猜想中的哪一项被实现,她都不想遇见呀!
  山洞里,小心翼翼的探究声还在继续,等到管木子已经将自己转悠到彻底迷路,外加上熟悉了环境的大胆后,一切的举措都变得大手大脚了些。
  就好比在乱晃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管木子终于在众多山窟窿的某一处看见了个小小蜷缩的黑色身影。
  “小......小朋友,你是不是同姐姐一样被坏人抓到了这里?”
  在狭小空间里尽量保持着安全距离,管木子隔着几人的空间同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打着招呼,待眼前之人听见响动回了头,她才看清和她一样被苦于此处的小朋友形象如何。
  这哪里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娃娃呀,分明就是个正值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至于刚开始被她误会的蜷缩姿势,在少年郎彻底转过身时彻底暴露无遗。
  这分明是双膝并拢,蹲在地上,手上还在捣鼓着什么东西的玩闹模样呀。
  “小朋友,姐姐是好人,你别怕。”
  选择主动示好,管木子警惕的注意着四周情况的同时,迈着步子轻手轻脚的朝着少年郎身边走去。
  恐是没料到新来之人举措如此大胆,在发现有人想要靠近自己的同时,少年郎“嗖”的一声整个站起,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就连起初懵懂的眼神也在此刻变得警惕。
  当然,现场除了少年郎感到恐惧外,想当好人的管木子同样被吓到原定停住,口中更是为了自证清白,不断念叨着“被怕,姐姐是好人,我们就保持着现在的距离,互相不打扰好不好。”
  其实对于管木子的解释,少年郎并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反正就当下的状况看来,双方还是处于一种互相戒备的状态。
  不过也是趁着这个空档,管木子仔细打量了番眼前少年郎的模样。
  从少年郎刚刚蹲下便无处安放的双腿,再到此刻整个站直,大概水平高度能到她心口位置的手长、脚长,管木子敢断定,一旦她有些不好的想法,少年郎只要伸出他的长胳膊往自己脑袋上一戳,别说近身偷袭,恐怕她连少年郎的脸都碰不到。
  其次,令管木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眼前这娃娃明明长的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一双眸子犹如漆黑的夜空般,令人沦陷,却又触不找边际,好似一不留神就会沉沦于此,危险而又蛊惑人心。
  至于五官的其他几样,更是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白如雪。
  再加上未受到社会暴打的懵懂眼神,真真是令管木子母爱爆棚,恨不得上前将那不足巴掌大的小脸揉搓上几个来回。
  可就是这般令人忍不住犯罪的脸竟是被少年郎不爱收拾的邋遢性子弄得她极为心痛。
  从管木子的角度看去,少年郎全身上下能入眼的地方就只有那张白白净净的脸。
  除此之外,一头感觉十几年没有清洗过,以至于早已打结,毛躁到极致的头发,一身破烂不堪,不知从哪儿寻来的兽皮衣裳。
  还有脚上,那双鞋子不知穿了多少年,竟是连十根脚指头都能看见七根之多。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这娃娃是真的白,就连脚上好不容易干净的一块儿都透着白里透红的通透感。
  可即便这样,也不是少年郎糟蹋自己长相的理由呀!
  “小娃娃,姐姐问你,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看着少年郎脏兮兮的模样,管木子顿时觉得一股味儿朝着她袭来,捏着鼻子,心中的疑问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洗澡?”
  少年郎警惕的盯着对面脖颈处还有一道红印的小妇人。
  他不清楚眼前这人问他意图为何,可他清楚记得师父临行前告诉过他,自己所寻之人是个十足的骗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信任此人。
  所以在将小妇人的问题默默的重复了遍后,少年郎果断选择闭嘴,拒绝回答。
  偏偏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举动竟是惹得小妇人性情大变,而他更是遭到了硬物袭击。
  只听一声硬物撞击到额头的响动,少年郎下意识抬起的手上多了两只铃铛,拿起仔细一瞧发现,却是两个没有铃舌的废铃铛。
  至于另一头做了坏事儿的人,此刻正双眸紧闭,双手胡乱挥舞着,嘴里更是肆无忌惮的破口大骂着。
  “你他喵个破僵尸!别以为长了两颗獠牙就可以害了姑奶奶我的命!我可告诉你,姑奶奶上辈子也是只鬼!你要是敢乱来,我就请南毛北马,各路道长除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怕什么!”
  山洞里的叫嚣声还在继续,可齐小夫人微颤的身子,和怕到最后用手护住大动脉的怂样都表示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
  起初管木子就觉得少年郎唇部位置之上有些怪异,可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直到少年郎开口重复了她的话时才发现,感情那家伙人中边的凸起是藏了颗獠牙,这人,呸,这鬼是见血起意呀!
  “你说能降了我的法宝,可是这废铃铛?”
  逐步靠近仍不敢直视他的小妇人,少年郎将手中的物件不偏不倚的放在了还在挥舞的手掌之中,同时不忘好心提醒。
  “我乃是狼,并非你说的什么僵尸异类。”
  “放你的连环无敌大狗屁,你见过那个坏人害人前还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呀!”
  此刻的管木子情绪有些失控,在意识到手上有了可以攻击的东西时,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少年郎面部位置砸去。
  而这次,好巧不巧砸中了少年郎獠牙的位置。
  ......
  此刻的山洞很安静,连带着刚才还死命嚎叫的管木子都被眼前景象吓到不敢吱声。
  良久,在将惊到无法合拢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后,只看见齐小夫人双唇不自在的咂吧了两下,眼神瞟了眼地上多出来的乳白色之物,躲闪道。
  “其实......你被砸掉的......那颗牙,我可以考虑出点钱......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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