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程怡秋点了进去以后,视频开始自动播放起来。
  夏天的脸说变就变,之前还是晚霞千里,现在外面就已经下起了小雨,柔和的灯光浸润雨丝,落在两个青年的脸庞上。虽然只是在视频里,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张岩喝了很多,身上应该有一股很浓的酒气,站在他身边的江湛忍不住皱眉。
  那是一个人多杂乱的烧烤摊,长签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冒着白沫的啤酒从罐子里淌出。张岩的背后还站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者不善,江湛皱着眉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景音有些嘈杂,程怡秋把音量开大了点。
  “湛哥,我跟你说过了,是那次姓李的把我给灌醉了,你也知道我们本来私下里关系就好,然后我一时上头……”
  江湛垂下眼去,片刻后忽然抬眸定定看向青年的眼睛咄咄逼人道:“我们关系不好?”
  张岩被噎了一下,没来得及想到回应的话,就听对面的江湛冷笑一声,竟是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他的满头金发在光芒的照耀下亮出细碎的微闪,面上却有着和俊逸长相不符的冷峻:
  “关系好是你被收买了打假赛的理由?编应该也要编个像样点的吧,上有老下有小,或许还能去你残余的那些粉丝那边骗点眼泪——”见他嘴唇嗫嚅,江湛毫不犹豫地封死了接下来的路,“别叫哥,我嫌恶心。”
  张岩的手立马骨节攥得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喝多了酒,才会想着把江湛给叫过来道歉商谈,毕竟顾念着两人多年的友情,这事也的确是自己鬼迷心窍了。但没想到江湛居然这么不给面子,随着对面人一点点地把这段时间以来的蛛丝马迹全部盘点,张岩的脸色终于是随之彻底沉了下来。
  后面的三个有纹身的壮汉开始逼近,烧烤摊上的其他人察觉到气氛不对,有的在看好戏,有的已经打算开溜了。
  “湛哥,你有话好好说,兄弟的这几个朋友脾气不好。”
  张岩搂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目光里糅杂着恼羞成怒与愤恨。
  “少他麻痹的废话,给这比手废了,游戏还打什么打?”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发出来的时间是几分钟前,江湛还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回想到他是接到一个消息后说出去有事的,程怡秋眉心一跳,连忙关上手机走了出去,刚到楼下就看见谢忱在骂娘。他摔了个沙发上的公仔玩具:
  “张岩真他妈的该死——小秋?”
  沐浴过的少女长发蓬松,被束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辫,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七分裤,露出白皙纤细的一截小腿来。只是此时没人会欣赏这样的美感,谢忱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后就恶声道:
  “张岩就是想拉着湛哥打架,他不敢聚众斗殴,但打湛哥几拳头还是敢的,只要他脾气上来一还手……”
  一线江湖的战队里严格禁止打架斗殴,甚至连骂人太过都会被处罚,更别说是在外和社会人士打,被发现轻则禁赛,重则逐出职业战队,张岩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朱哥已经出去接人了,后面的视频没拍到,但已经让人浮想联翩,现在冲上了热搜第一。就连队伍里最沉稳的顾州都气得红着脸在键盘上急速敲字,程怡秋去瞥了一眼,他似乎是在向总经理解释什么事情。
  烧烤摊离这里不远,情况闹得不大,江湛半小时后就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几个人齐刷刷站了起来,在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衣服也干干净净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朱哥一把关上了门,浓稠的夜色被阻隔在外。
  “老板报警了,他们没敢怎么动手,动手的两个也被江湛给打回去了。”朱哥倒抽口冷气,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只是被动防御上面应该不会说什么,但江湛你注意好,你是职业选手,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严格监督下。这次也是没想到张岩能这样……之后就先在基地里好好训练,你们给我安稳打好夏联。”
  方浩明“草”了一声:“那湛哥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能咋样,你是能报警抓他还是去跟他再打一架?夏联就一个月的功夫了,你们给我好好准备着。张岩是过分,看他钻空子搞我队员我不气?但他把握着分寸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你们先别惹事,网上舆论够他喝一壶的。”
  朱哥估计这么一遭下来几个人也没心情再训练,拍拍江湛肩膀安慰了两句后就让今晚先散了,明天早点起来,顺便又安抚了下训练生程怡秋。
  江湛浑身萦绕着低气压上了楼。
  **
  回到房间以后,把消息回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主播朋友小铃铛那边还在滴滴滴地直响,询问程怡秋对张岩江湛这件事怎么看。
  说起来程怡秋之前在直播间怼江湛最厉害的一次,还是因为他在微博替张岩澄清讲话的,也正因为那一次江湛收获了不少的黑粉。他后来没再做澄清,连张岩走掉以后都是悄无声息的没发动态,但没想到会在这一次被曾经信赖的朋友再次捅刀子。
  程怡秋难得没回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了。
  她以前的确是觉得江湛有些一根筋,但在看到视频里青年隐忍失落的眼神时难免也共情了一下。如果是她几年一起走来的好朋友做出这样的事情,估计除非证据确凿也不会愿意相信。
  伤人最深的往往是来自挚友的一把利刃,可以将一个人在怒火中摧毁到面目全非。网上的舆论还在不断施压,有安慰江湛的粉丝,同时也就有指责和嘲讽。网络向来都是一柄难料的双刃剑,今晚对于长策战队来说,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程怡秋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起来洗了把脸,决定去楼底开机训练一会。而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灯光映照出熟悉的一张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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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岩不是炮灰,算是男女主感情上的大助攻吧。他和江湛的友情很深,江湛本身也是比较重感情的人,当好朋友背叛的时候,想完全一下子走出来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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