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爱而骄 作者:以适

    “……”

    江淮一遇到这个问题就总是沉默纠结,他害怕失去席谨河,也害怕没了眼睛,没了相机,余生会没有走下去的理由。

    “席谨河,你给我一点时间吧。”江淮喃喃道,像是终于被逼到了尽头,不得不作出抉择,“你再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席谨河与他僵持了片刻,也终于点头同意。长风社还有事要忙,席谨河把弘历留下照看小家伙,自己驱车离开了。

    弘历没敢在特需病房里面呆着,江淮担忧凌染,便叫上他一同走一遭看看情况。他一身病号服走来走去地也方便,只是站在ICU外,江淮还是被人拦下了。

    “江淮?”

    离开这个圈子有些时日,记忆短暂的混乱,江淮一时没有想起来程知白:“你是?”

    “《山河》的主编程知白,我们见过两次面。”程知白板着脸的标志太明显,江淮立刻就想起来了,“我是来看凌染的,他还好吗?”

    程知白却问他穿着这身,是什么情况,江淮就了,从凌染找他拍照开始,程知白的脸色就黑了下去,并且越来越难看。

    江淮的感觉不太好,像是见到了翻版的叶礼,生人勿近的很。

    “程主编,怎么了吗?凌染他伤的很重吗?”

    “……他还在昏迷。”程知白朝房门口望了一眼,复杂而沉重:“报社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几位助理闻言霎时松了一口气。

    “程主编不等凌染醒过来吗?”

    “他大概不想看见我吧。”程知白撂下一句话,一个电话进来,他挂断又说了几句,还是转身走了。

    江淮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想起凌染看着手中一颗糖的模样,觉得有些说不出口的相似。都落寞而黯然。

    他守了一会儿,又把弘历的电话留给凌染助理,嘱咐他们等凌染醒了务必打个电话通知,他心里乱糟糟的,自己的事情未解决清楚,身边也是一团乱麻。

    江淮回病房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才知道这场爆炸有多么严重。

    据说,和当年震惊世界的王恭厂大爆炸相比,G市港口和这次事件,已经是势均力敌。

    “05年和08年的车间爆炸案;09年的公司火灾爆炸案;10年的烟花爆炸案;11年和12、13年的粉尘爆炸案……这回的原因是什么呢?”江淮沉吟片刻,他用手指不断敲击这沙发扶手处,试图从以往的案子中去拼凑起这次的事故原因。摄影师能从细节看出蛛丝马迹,但当时情况混乱,江淮只从空气中闻到淡淡的刺鼻气味,分辨不出是原因还是产物。

    弘历被他拽进病房削叶礼他们拿过来的水果,不时偷瞄江淮瘦削且藏不住的锁骨线条。哪怕是契约关系,席谨河果然不会委屈自己。弘历忍不住拿他对比了下程義之,两人各有千秋,程義之胜在年轻漂亮,江淮却还是赢在了气质上。

    在他的身上,就是会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是时光带来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弘历,G市港口是不是好些年都不停船和快艇了?”江淮猝不及防地发问。

    弘历思索了片刻,朝他点了点头。

    这些年夜游江海的行为开始热门了起来,好些有客艇的商家都选择让船艇停泊在江河尽量繁华的中部地段,于是港口的热度逐年下滑,到了现在,几乎无人问津。

    既然如此,发生这么大的事件,不免奇怪。

    “港口的那么大一块地都是空的吗?”

    “前几年就好像租给了某家公司当仓库,一直鲜少人去。”弘历道,却也察觉出不安。

    真相隐藏在深厚的淤泥之中,它既不发光,也无特别之处。

    它是丑陋的,不被理解的,甚至是残酷的。

    但它就在那里,迟早也会有见到阳光的那一刻,任谁都无法改变。

    第章

    18.

    江淮还是被拽去沈非间那儿上上下下给查了一番。席谨河又开始忙的天昏地暗,他冲着弘历不满地嘀嘀咕咕半天,说席谨河就是喜欢没事儿找事儿,还让他代为转达。弘历当然不可能上赶着找席谨河和自己的不痛快,听见当没听见,直接无视了。

    江淮第三天出院的时候,港口的明火已经灭了。上级已经明确发了通稿,新闻发布会上,领导握着话筒,声音铿锵有力:“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山河日报》、《G城日报》等十几家报纸对此纷纷进行跟进报道,从头条封面开始,整整占了四个版面。

    同时,各行的专业人士都在推测,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这场大火终会被人们遗忘,被记住的,却是那些最帅的“逆行者”。

    《山河日报》如是说:我们敬重那些奔在最前线的人们,他们用自己年轻而热烈的生命为我们带来了生机,那些灵魂冉冉升起,是早晨最美的朝阳,也是黄昏最壮烈的霞彩。为你们的无畏献上最崇高的敬意,愿我们的英雄们一路走好!

    凌染还是没成烈士,他醒来的时候被满房的鲜花惊吓过度,又晕了好几个小时。

    新闻记者助理的动作都迅速而实效,江淮到的时候他还没完全清醒,在顺着医生的话分辨自己病床周围的人群。

    “你是……周哥……你是……小米……咦,淮哥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江淮站在一边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盼着我出事啊?”

    医生收起器械,在一旁呵呵地笑:“你已经没事了,这两天只能吃流食,别做剧烈的动作,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们凌哥这伤……”凌染的助理依旧忧心忡忡。

    “对身体的伤害是大了点,但年轻人,恢复的快,放心吧。”

    “好嘞!谢谢医生啊!”

    江淮见人送走了医生,转头打量了惨不忍睹的凌大记者一眼,心里颇有感触:“人与人之间的气运真的不一样啊!”他虽然是过的惨烈了点,但这段时间以来,每每都受命运女神眷顾,能逃一难是一难。凌染可才刚回G市,飞来横祸。

    “淮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心被雷劈啊。”凌染皱着眉,腹腔处的麻药过了,像蚂蚁噬咬一眼疼,又疼又痒。

    “你是怎么回事?我听你们主编说,那天根本就没叫你去现场。”

    “你说什么……我们主编?”凌染一愣:“哪个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