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点点头,他拎起被子的一角,往上扯了扯。
    劳累了一天,苏桃浑身上下都很酸,她一躺下,整个人放轻松之后,就会止不住的犯困,她刷了一会短视频,就开始眼皮打架,睁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之间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
    随后对着身后的沈砚嘟囔:“晚安,沈同学。”
    沈砚闻声侧过脑袋,隔着抱枕,看到了少女闭着眼,埋在被子里的模样,她看上去似乎很累,整个人都很疲倦,他轻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仿佛羽毛飘过:“晚安,苏桃。”
    他是个习惯早睡的,也没比苏桃晚睡多少,约莫十点半的时候,他也觉得困倦,放下手机,便也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
    大地陷入了一片静谧,宽阔草坪上的几个小三角尖尖都灭了灯,仿佛整个世界都沉睡了,远处的城市看起来光鲜亮丽,不夜城的狂欢似乎才刚刚开始。
    树上的蝉鸣声络绎不绝,吱吱吱的叫唤着,水稻田里的水流声悠远流长,里头有几只青蛙跳来跳去的,呱呱呱的几声,在夜里显得突兀。
    沈砚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沉沉的,他的胸口被压的很闷,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有些热。
    他本以为是鬼压床,没多在意,想着睁开眼缓一缓继续睡过去就好了,他微蹙了蹙眉,试探性的睁开眼,往自己被压着的胸口处看出,入目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毛茸茸的脑袋。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就是节奏感很强,很快速的跳动,让他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在疯狂震动。
    事实证明,那个抱枕没有用,它不是用来防沈砚的,是用来防苏桃的,虽然没防住。
    苏桃睡相不是很好,睡得熟的时候就喜欢胡乱翻身,她又是个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的,睡迷糊的时候逮着东西就往自己的怀里塞,不管那是什么。
    她这会逮着了沈砚这么个温热的人体抱枕,整个人都无意识的压了上去,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处,手搂着他的腰,腿很没形象的隔着被子跨在他的腰间。
    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偏偏她还毫无意识的熟睡,呼吸平稳,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把沈砚当成了自己的抱枕这件事情,依旧睡的死死的。
    沈砚呼吸加重加粗,身子骤然紧绷,被压制的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的小动静会吵醒正在熟睡的少女。
    他的脸颊和耳后已经烧红一片,血液从脚底开始直冲大脑,整个人的神经都在颤抖。
    帐篷内小太阳能灯管的光线比刚刚更暗了些,似乎快没电了,将整个帐篷照的昏昧,也许是帐篷不透风的原本,敞篷内的气温逐渐上身,逐渐燥热了起来。
    沈砚缓缓低下头,垂眸看着将自己脑袋埋在他胸口处的女孩,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她微颤的眼睫,往下是小巧的鼻梁,她的呼吸平缓,温热的吐息吐在他的身上,透过薄薄的背心,传到他的血肉中。
    仿佛一块烙铁一般,直直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女生睡在一张床上,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抱着睡。
    他大脑一片空白,但精神却一改颓靡,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呆呆的望着帐篷的顶端。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感受到身上的女孩有了动静。
    苏桃似乎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抱了个铁炉睡觉,热得很,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渗出了汗,皱着眉呓语了几句不清不楚的梦话后,她毫不犹豫的翻了个身,伸出手在被褥上摸,摸到那个长条抱枕,一手捞过,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沈砚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整个胸前都显得空荡荡的,他不习惯,心里也止不住的失落。
    他手撑着被褥支起上半身,背心松垮的套在身上,隐约露出小腹处起起伏伏的沟壑,还有两条利落的人鱼线,勾勒进了下身的篮球裤里,系带松垮的散在那儿。
    他蹙眉,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将拿长条枕头从苏桃怀里抽了出来,丢到了一旁,它滚了好几圈,才靠在了帐篷边,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说不出的可怜。
    随后沈砚便若无其事的躺下,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一般。
    苏桃是必须要抱着东西睡觉的,怀里的枕头没了,她就会寻找其他的东西抱着,她翻了几个身,最终还是靠在了沈砚的身上,像之前一样,埋着脑袋,八爪鱼式的缠着。
    沈砚感受着自己身上恢复的重量,这才心里舒坦,没克制住的轻笑了一声。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进了帐篷,昏暗的帐篷被灼热的光线照的无比闷热。
    苏桃是个喜欢懒床的,在被褥里翻来覆去了好几次,明明已经醒了,也睡不着了,但就是阖着眼不想起来,直到她感觉帐篷内像个火炉一样热,又闷,她才迷迷糊糊的起身。
    她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原本被用来隔在中间做分界线的长条抱枕正斜着被丢在帐篷的小角落里,看起来孤零零的很可怜,而她也不在自己的区域,而是睡到了沈砚的区域。
    她眉心一跳,想着昨天晚上她的睡姿肯定特别不好,估计是霸占了沈砚的位置,而沈砚估摸着只能和那长条抱枕一样孤零零的缩在小角落里了。
    苏桃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帐篷里皱巴巴的被子叠起来放在床头,随后猫着腰起身,她拉开帐篷,阳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