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不安分地挠着卫小迟的手背,隔一会儿蹭一下,隔一会儿蹭一下,像个想吸引别人注意的幼稚小学生。
    “我没说。”姜湛突然开口。
    他语气生硬,“我没说,你身上……难闻。”
    要不是他一脸僵硬别扭,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狡辩。
    卫小迟静默,他总算知道姜湛大半夜找过来干什么了,应该是为了早上天台上的事。
    卫小迟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姜湛为这件事专门找来,说明他不是故意羞辱,只能说卫小迟自己倒霉,摊上这样的信息素。
    “不关你的事。”
    宽大的衣服罩在Omega身上,让他看起来削痩、苍白又局促。
    卫小迟很轻地摇了摇头,带着惯有的谨小慎微,“缬草的味道确实不好闻。”
    姜湛的心像给什么刺了一下,身体绷紧到极致,后背那两瓣弯刀般的肩胛骨似乎要破皮而出。
    他看着卫小迟呼吸急促,眼皮裂出很深的褶皱,瞳仁不住收缩,仿佛兽瞳能缩成一线,挺直的鼻管在短短数秒内覆了一层冷汗。
    卫小迟立刻发现姜湛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姜湛低低喘息着,眼眸拉出几道血丝,他抖着掏出针管,熟练狠辣地扎进脖颈的静脉。
    A值逐渐下降,理智回笼,姜湛低下头,额头慢慢贴过去,抵在卫小迟眉心。
    感受到alpha的疲倦,卫小迟指尖微动,心却如明镜,“早上被送去医院的那个alpha是你?”
    虽然是问句,但卫小迟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姜湛没回答卫小迟,嗓音沁了水似的,湿漉漉淌着气泡,“早上我胡说的,你身上……不难闻。”
    卫小迟微微一怔。
    姜湛抬手勾走了卫小迟的眼镜,那截手指泛着一抹红痕,指尖滚烫,蹭过卫小迟鼻梁,留下不正常的热度。
    卫小迟的世界顿时模糊了一片。
    紧接着双眼被灼热的手掌扣住,卫小迟彻底陷入了黑暗。
    姜湛倾低身体,鼻尖蹭过卫小迟的发旋,嗅一朵盛放的花似的,轻轻闻了闻。
    “很舒服。”姜湛将下巴搁在卫小迟头顶,硬邦邦说,“味道很舒服,一点都不难闻,之前在胡说。”
    卫小迟喉结上下滑动,艰涩地开口,“我上网查了,不是什么好味道,你不用安慰我。”
    “没安慰你。”就是很好闻。
    卫小迟抿下唇,“那你早上……为什么要那么说?”
    “不要找我的后账!”
    “……”
    “我当时在生病,头脑不清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
    行吧。
    之后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而尴尬。
    尤其是卫小迟,他的眼睛被姜湛捂着,对方还靠这么近,感觉很奇怪。
    一分钟后卫小迟忍不住开口,“那个,你能不能放开我?”
    姜湛低头又闻了一下卫小迟,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卫小迟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看着姜湛低下身凑来,笨拙地将眼镜重新给他戴上。
    俩人双目持平,一抬头就会撞入对方眸底,卫小迟不自在地偏过头。
    眼镜都戴好了,姜湛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拉开俩人的距离。
    卫小迟朝他看去,对方立刻把脸扭开。
    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姜湛又默默把脸扭回来,闷闷地看着卫小迟,“我要回医院了。”
    卫小迟惊了,没想到他是“越狱”出来的,看他刚才那症状明显没好。
    “好。”卫小迟忙点头,“你路上小心。”
    姜湛不高兴地垂下眼睛,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卫小迟怀里还抱着沉甸甸一堆东西,他忙叫住了姜湛。
    对方耳尖动了动,迅速回头,还故作矜持地问,“什么事?”
    卫小迟抱着东西走上前,“这个你拿回去吧,我真的不用。”
    姜湛眉心跳了跳,没等卫小迟走过去,甩脸子直接走了。
    卫小迟傻呆呆看着他,眼见他融入黑暗,最后不见了。
    真是个少爷作风。
    卫小迟叹了口气,只好把东西带回家。
    这片老小区照明都很差,卫小迟摸着黑朝家走,刚绕过一花池,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拦腰抱着他往后一带。
    卫小迟瞪大眼睛,后仰着贴到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手里的包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对方从身后牢牢罩住他,卫小迟甚至能听见他心脏有力混乱的跳动。
    是姜湛。
    卫小迟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了。
    alpha的信息素很怪,卫小迟形容不出来,像烧喉的烈酒,像暴烈的骄阳,像苍青的火焰。
    一切烈性的东西都能跟他贴合,但就是无法用气味去描述。
    姜湛抱着卫小迟,孩子似的将脸埋进他脖颈。
    拥抱的姿势就像卫小迟分化那天在更衣室,卫小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肯定是不对劲。
    眉目高深的alpha突然在他脖颈蹭了一下,温柔的,亲昵的,眷恋的,卫小迟喉咙咽了咽。
    “你怎么了?”卫小迟问。
    姜湛没回答,反而闷闷地说,“我一直在楼顶等着你,你都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小迟从指责中听出了委屈,他的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