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稚若是这个时候听觉稍微灵敏一些,就可以听出房间里的呼吸声有多么不正常。
    那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熟睡之后发出来的浅浅呼吸。
    更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挟裹着浓倦的情欲,绵长又沉重。
    盛明稚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勉强走到床边。
    他半蹲在地上,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迟疑了下:“陆嘉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给你兑了蜂蜜水,放床头柜了。”
    说完,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太殷勤了。
    于是盛明稚连忙补充一句:“你爱喝不喝。我走了。”
    说走了,但盛明稚的脚步就跟定在地上一样。
    自己都纡尊降贵给他端水,递了个台阶下了,狗男人怎么还不理他?!
    盛明稚想起刚才那个梦境,生着闷气。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陆嘉延必须搭理他一下。
    盛明稚伸手去推他,结果还没碰到,手腕就猛地被陆嘉延抓住。
    男人从床上坐起,吓了盛明稚一跳,直接让他歪倒在床边。
    盛明稚骤然发觉,陆嘉延的手心烫的可怕。
    黑暗中沉默了几秒,他回过神:“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
    盛明稚想到了陆嘉延犯胃病的那个晚上。
    他迟疑一瞬:“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那晚上,他也有点低烧。
    盛明稚下意识去摸陆嘉延的额头。
    却没想到手臂再一次被对方禁锢住,双手都被他摁住,盛明稚条件反射的覆身向前,差点儿撞进陆嘉延的怀里。
    这一次的距离更加近,近的已经超过了盛明稚心中的安全距离。
    即便是再迟钝,盛明稚都感觉出来对方的状态不对。
    他愣了好几秒,轻声道:“你怎么了?”
    沉默好像要在黑暗中化开。
    就在盛明稚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之后,陆嘉延开口了。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哑。
    “我没事。只是喝多了。”
    喝多?
    骗鬼呢?你就喝了那一杯,能喝成这个样子?
    盛明稚刚想吐槽,却不知道想到什么。
    大脑就在这一瞬间,被一道炸雷狠狠劈中。
    他在娱乐圈混了三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不至于迟钝的太过分。
    陆嘉延今晚上就喝了一杯酒,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与醉酒也完全不一样。娱乐圈龌龊的事情见了不少,类似的也不是没听过。但盛明稚从来没想到,被下药的事情能发生在陆嘉延的身上。
    刹那间,盛明稚大脑一片空白。
    陆嘉延今晚种种怪异的反应都有了解释——他替他喝的那杯酒有问题。
    陆嘉延似乎从盛明稚的反应中猜出来了。
    男人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很晚了,快去睡吧。”
    盛明稚就好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只剩下身体还麻木的听着陆嘉延的指挥,慌慌张张地从床边站起来,甚至一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的水杯,打翻了一地湿哒哒的糖水。
    空气顿时粘稠起来,泛着腻过头甜味。
    盛明稚神情空白的转过身,却在迈开腿的第一步发现,陆嘉延压根就没松开他的手。
    惯性让他猝不及防地跌在了床上,手腕处感受到了更加收紧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给捏痛了。
    那位冠冕堂皇说着让他去睡的某男狐狸精,骨头懒散地靠在床头,视线却牢牢地锁在他身上。
    半晌,盛明稚看到陆嘉延那双桃花眼中隐晦的情欲,语气轻叹:“小没良心。这杯酒我是替谁喝的。”
    盛明稚感觉自己僵硬的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什么都听不见。
    黑暗中,陆嘉延的声音说不出的蛊惑,很轻也很软,像是撒娇一样:“真打算回房睡啊。”
    他顿了一下,尾音似是带了些轻佻,若无其事地暗示:“在这儿睡,也合法。”
    第24章 占便宜
    盛明稚结婚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陆嘉延如果对他提出婚后同房的需求怎么办。
    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脑子还是懵的,因为他想了三年,没想明白怎么回答。
    陆嘉延的暗示实在是过于直白,他想装傻都做不到。
    盛明稚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心脏就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紧张的要跳出胸腔。
    是了,已婚夫夫,又在两人同居的婚房,如此昏暗的气氛下,都是成年男人,发生一些成年人该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对方如果提出同房的要求,他好像,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陆嘉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是很绅士的没有乱动,等待着盛明稚的回答。
    大约是盛明稚的沉默实在是太久了,陆嘉延漫不经心道:“你不回答,我能当你默认吗?”
    盛明稚:……
    要不要脸?!
    “你!”盛明稚开口,第一个字很重,但是后面的话却很轻,尴尬无比:“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
    “你觉得我的样子。”陆嘉延浅浅的吐出了一口气:“还能矜持的起来吗?”
    盛明稚没明白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下一秒抓住他手腕的陆嘉延,就借力直接将他抱上了床,盛明稚没觉得自己很轻,但对方看上去过于轻松,就让他直接跌坐到了男人身上。
    似乎感受到什么温度。
    盛明稚身体再一次僵硬成了石头。
    确实,很不,矜持。
    ……
    婚后三年,他都没跟陆嘉延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好像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陆嘉延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盛明稚被他的声音问得有些发懵,感觉身体里的酒精又重新上头了。
    搞得他晕乎乎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陆嘉延,可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毕竟陆嘉延长得还挺帅,刚才感受也挺……反正他不吃亏。
    而且已经结婚三年了,仔细想想老男人已经奔三了,还在当大龄处男。
    他,于心不忍?
    到底,今晚的那杯酒,原本是应该他喝的。
    盛明稚一时心虚又内疚,心里防线卸了一半。
    等回过神,对方的吻已经来势汹汹。
    看得出来那杯酒的药性很强。
    盛明稚的腰骤然被他的手臂箍紧,下意识闷哼一声,恰好便宜了对方长驱直入。
    原本安静的卧室多了些急躁的喘息声。
    盛明稚还是头一回见到陆嘉延情动的模样,和平时冷冷淡淡地他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陆嘉延是那种当代的赛博和尚,就是脱完了坐他腿上都会被他义正词严推下去的类型。
    他第一次看到男人失控,力气大的可怕,让他像一张白纸,被揉皱了又打开。
    嘴唇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原本就有些肉感的唇被吻的更加红肿。
    他的索求无度。
    可盛明稚即便予取予求,却始终没有回应。
    只是视线从陆嘉延的高挺的鼻梁,游离到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眉目含情,轮廓深刻又俊美。长了这么一双眼睛,看狗都能看得深情无比。
    陆嘉延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抬眼,猛地望进了盛明稚略有些涣散的瞳孔中。
    ……
    陆嘉延这个狗男人果然是什么千年的狐狸修成精吧?
    被那样的眼神望着,谁能忍得住不动情?很难不产生一种他俩的塑料感情在身体互动中升华了一些。
    可惜。
    升华了的塑料也是塑料。
    西山壹号别墅的夜晚漫长又宁静。
    窗外的白桦树被冷风吹得摇曳过几轮,直到天光乍泄,黎明悄无声息的到来,二楼卧室的动静才渐息。
    第二天一早,盛明稚从睡梦中清醒。
    先感觉到的是浑身不适,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身,结果疼痛跟酸麻同时朝着他袭来,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了一声,仿佛才从困倦中彻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