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春江腼腆地笑笑,不说话。江亚胥联系她家长的时候,她偶尔偏过头,观察在后台来回穿梭的剧组成员,眼神里充满好奇。
    对完台词,周咿走过来,送给濮春江一盒儿童成年牛奶。
    “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濮春江小脸发红,目不转睛看着周咿:“阿姨,我喜欢你。”
    “是吗?小妹妹,你很有眼光。我们周咿的亲和力,谁也比不了!”郭雯蹲在濮春江身前,笑着问,“你以前演过舞台剧吗?”
    濮春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在幼儿园跳过舞。上了小学,六一表演没选上我。”
    郭雯扶住濮春江的胳膊:“没关系,一次表演没选上,代表不了什么。再过半小时,你就可以在全校同学面前展现你的才华!”
    周咿轻推郭雯:“隋波张韬他们排队等着化妆,你怎么跑出来了?”
    “朱晓茹接手了,她手速快,忙得过来。”郭雯看看濮春江,又转过头看周咿,“他们这里剧场舞台是水泥地面,孩子直接趴上去会着凉。”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周咿蹙眉,“刚才我找甘彤,她说布景板没有多余的。后台过道里倒是有几个落满灰尘的纸箱,可以垫在孩子身体底下,但是纸板的颜色和布置好的舞台不协调。”
    停顿片刻,周咿又说:“要是有一块绿色布料就好了,往纸板上一盖,和周围草地一个颜色,谁都看不出来。”
    郭雯回头,望着被周咿压扁的纸箱,牙疼似的吸了口凉风。
    “时间太紧,哪儿能找到那么大面积的布料?”
    “小咿姐姐!”
    甘彤气喘吁吁跑到她们跟前,双手朝一旁指了指。
    周咿循着甘彤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块颜色稍显黯淡的长方形褐色地毯映入她的眼帘。
    甘彤喘匀气息,转身就把地毯搬了过来。
    “我和文化局的冯科长打了招呼,他同意我们借用这块地毯。”
    周咿赞同:“褐色可以,放在草地布景里没有违和感。”
    她和甘彤一起,把陈旧的地毯搬到幕布尚未开启的舞台之上。
    郭雯拿来一支刚刚拆封的粘毛器:“我在二元店买的,物美价廉。地毯上全是土,粘一粘干净点。”
    甘彤说:“交给我吧!”
    周咿抢先一步接过了粘毛器。
    “小彤,你忙活了三个多小时,T恤后背都打湿了,去洗把脸擦擦汗,换件衣服再来!”
    “姐姐,演出马上开始,你才是重点保护对象。”甘彤不由分说一把夺过粘毛器,眉头皱着,模仿周咿的语气催促,“快去候场,错过开演就麻烦了!”
    郭雯忍俊不禁:“你俩真像亲姐妹,长相七分相像,表情一模一样。”
    “雯雯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开心得不得了——我做梦都想有小咿这样的姐姐!”
    甘彤说完,立马蹲下埋头干活。
    清理地毯是累人的工程,周咿看着甘彤忙碌不停的背影,格外心疼。
    “小彤的性格,跟你一样,热心,仁义。”郭雯说,“上礼拜三,咱们在塔里镇文化馆剧场演出,你俩肩并肩朝我走来,当时我就懵了。这不亲姐妹吗?你们的动作神态,不是一般的像。”
    “我也想有这样一个妹妹。”周咿小声说。
    “巡演结束以后,我来筹备结拜仪式,你俩义结金兰怎么样?”
    “你的点子不错,但我不想弄那么复杂。朋友之间,关心对方、时刻为对方着想,这就足够了。”周咿拽了拽郭雯的衣角,“走吧,我们去候场区,别打扰小彤干活。”
    开演前八分钟,濮春江母亲发来签字确认的参演意向书电子版照片,江亚胥心中大石落了地,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
    周咿和顾湛恩齐心协力,陪濮春江熟悉舞台,教她如何控制身体,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趴够一幕戏。
    濮春江领悟力很强。
    仅快速排练了两遍,她就记住了黑卷尾雏鸟的动作要领和趴倒的位置。
    顾湛恩感慨:“可造之材!”
    “握个爪吧!”周咿笑道,“我也发现春江小朋友很有表演天赋。”
    顾湛恩真的握住了周咿的手,笑着调侃:“天气这么燥热,可是你的爪爪有点凉。这些天连轴转,累坏了吧?演完这场,我请你吃火锅,外加一套果木烤鸭。”
    “好啊!”周咿喜不自禁,“记得叫上宋琳,我们大家很久没聚了!”
    周咿的大学同学宋琳,是甄州市话剧院的演员。而顾湛恩,是宋琳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三个人的相识过程巧妙有趣,颇具戏剧冲突的推拉感。
    顾湛恩和宋琳同为艺考生,分别考上了泠海戏剧学院和燕都戏剧学院。
    宋琳毕业后回了老家,考入甄州市话剧院,专注于创新话剧的表演。
    顾湛恩的从业经历有些坎坷。她先是签了一家泠海市本地的经纪公司,进组的次数不少,演的却是一出场就被男性觊觎的花瓶角色,没有一次例外。经纪人对顾湛恩的形象定位是美艳无脑,她本人最反感的就是这种类型。
    不出半年,顾湛恩和经纪公司闹翻。
    双方对簿公堂,最终顾湛恩告赢了,经纪公司的霸王条款违反法律,没有得到法院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