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会寄给谁呀?
    南风小脸皱作一团,有些很渺小的失落,从心底四下蔓延。
    算了,没关系,反正马上就是她男朋友,大不了让他每天给自己写一张嘛!
    可是,她好像、还是、很想知道。
    “想知道?”
    南风抿了抿嘴,老实巴交点头。
    裴西洲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南风眼睛蓦地睁大。
    一年半之前,裴西洲写好的明信片,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漂亮又有风骨的字,是时空隧道那一端,二十五岁的裴西洲问二十岁的南风——
    要不要考虑和他恋爱。
    南风想笑又想哭,声音都跟着心跳发颤:“为什么在你自己手里呀?”
    裴西洲拉着她手腕把她带到身前,俯身认真看她眼睛:
    “决定去西南的时候,就去取回来了。”
    “怕万一回不来,又寄到你手里,徒增烦恼。”
    在他上午收到南风明信片的时候,完全不敢想,如果去年她最后等来他魂归故里,又收到这张明信片,会是怎样场景。她那么爱哭,是不是又要掉眼泪。
    月光温柔,月光下的人尤其。
    不管经历过多少枪林弹雨,见过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他眉宇始终干净,让人无端想起暴雨洗过的湛湛青空,有干净明朗的光。
    他一字一顿,声线清冷又温柔,雪花一样落在耳边:
    “所以二十岁的南风,要考虑和哥哥恋爱吗。”
    南风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四年来的全部甜蜜酸涩涌上心尖,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眼前他清隽眉眼慢慢只剩模糊轮廓。
    她想到去年一年裴西洲切身经历过的生死,想到裴西洲在他二十五岁时寄出明信片,想到他又在出任务之前一个人去把明信片取回来,想到他负着枪伤昏迷,醒来第一句话是:“过来,哥哥给你擦眼泪。”
    原来她暗恋他的时候,他也在喜欢她。
    南风往前走了一步,脑袋抵在他胸前,眼泪不受控制簌簌掉落,鼻音很重:“要……”
    裴西洲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手臂在她身后收紧。
    他偏过头,靠近她耳边,轻声问:“那哥哥现在可以亲自己女朋友吗。”
    南风小脸一红,彻底忘了哭。
    裴西洲低头,那张好看而无任何瑕疵的俊脸近在咫尺,眉骨高而眼窝深,睫毛长而根根分明,瞳孔是很纯粹的黑。
    南风手指紧紧攥着裴西洲衬衫下摆,攥紧了又松开,他呼吸越来越近,渐渐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修长手指捧起她侧脸,顺着很轻的力道,南风抬头。
    裴西洲清隽的眉眼在眼前放大,剑眉乌黑清晰,在雪光之中,冷白的皮肤看起来更白,映衬得薄唇颜色绯红,热意从她颧骨一路蔓延至耳朵脖颈。
    下个瞬间,他侧过头,薄薄的唇贴上她脸颊,温热的呼吸悉数落下,细微的电流顺着毛孔,窸窸窣窣刺激着神经。
    裴西洲微微分开,鸦羽一样的睫毛覆在眼睛,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来,那双漂亮眼睛清澈又潋滟,眼神直白又肆无忌惮地勾着她,“再亲一下可以吗。”
    南风被他撩得脸红心跳,软糯的声音含糊不清:“嗯……”
    他冷白修长的手指从她脸侧下滑,指腹落在她嘴角,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悄悄话一样温柔蛊惑:“那,亲这儿可以吗。”
    南风从不相信生日愿望。
    十八岁的时候信了一次,许愿到二十岁的时候,裴西洲是她男朋友。
    十九岁的时候信了一次,许愿裴西洲能活着回来,不必是南风男朋友。
    她红着脸,手指揪着他羽绒服下摆,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梨涡。
    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可不可以再贪心一点点。
    我好想好想嫁给他,和他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裴西洲低头,月光落在他浓密眼睫。
    她十八岁的时候,他陪她过生日。
    她十九岁的时候,他在经历枪林弹雨,用握枪的手画下那张画像,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生命流逝时,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关于她。
    眉眼柔软,虎牙可爱,笑着说哥哥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而他终于吻到他喜欢的小姑娘。
    在她二十岁这天。
    今年生日愿望可不可以和我有关。
    可不可以是早点嫁给我。
    这一年冬天,风霜雨雪都温柔。
    月光如流水,落在那两张放在一起的明信片。
    裴西洲,我喜欢你。
    收件人: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裴西洲
    寄出时间:一年以后的11月22日
    二十岁的南风,
    要不要考虑和哥哥恋爱。
    收件人:A大美术学院南风
    寄出时间:一年以后的11月22日
    漫长今后,功勋给你,人也是。
    第52章
    这一年初雪来得猝不及防,雪花从深蓝夜幕簌簌落下。
    裴西洲弯腰,修长手指捧住她侧脸,薄唇轻压在她唇角。
    柔软湿润的触感,清冽的薄荷味道,温热的呼吸,不过短短几秒,却带着无限温柔宠溺,有些久久不散的意味。
    思维像融化掉的棉花糖,甜而黏腻无法思考,心脏停止跳动快要喘不过气,南风懵懵懂懂,手指不自觉攥住他羽绒服下摆,眼睛紧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