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恶趣味
“……言兮？”刚清醒的秦沐瑶有些搞不清状况。
而此刻她的身后，岚烟在渐渐逼近……
既然可以用爱来消灭青云，那也可以用爱来抵御岚烟。
那天牡丹与谢欢结阵时，在一旁围观的秦沐瑶已经记下了布阵的方法。尽管她和言兮一对的力量不如十对强，可这会儿要求只是抵挡，而不是召唤和消灭，应当也有用才是。
可秦沐瑶发现……没有用。
一点用也没有。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没有用？她无比确定她深爱着言兮，而言兮也爱着她。
岚烟见状朗笑道：“哈哈哈，看来不起作用呢。樨樨，你看清楚了吗？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你。”
阵法判断一个人是否爱别人，就要看他的心。
可姬墨根本就没有心，他的心早就变成洛风，在天上守护她，下凡了也爱着她。
阵法当然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爱人呢？
只是姬墨硬生生凭着本能，凭着给自己下的暗示，在闻到秦沐瑶身上一身曼华香后，就沦陷了而已。
但个中原因，岚烟又怎会好心同他们细说，他巴不得他们误会重重，最好赶紧反目成仇。
秦沐瑶冷笑：“他爱不爱我，我自己能够感受到。需得你这个连爱都不懂的魔头来告诉我，不觉得可笑吗？”
岚烟微微一笑：“樨樨，这就是你同师傅说话的态度吗？”
他转而望向姬墨：“长安，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这些年对你们如何，你们心中没数吗？”
秦沐瑶攥拳：“你还敢提！”
姬墨平静问：“我很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与我们培养出感情，再告诉我们血淋淋的事实，以目睹我们崩溃绝望的场景？”
那确实是很符合魔尊白露的恶趣味。
岚烟笑道：“你真了解我。”
这世上最了解我的，就是你了，夜绝。
秦沐瑶问：“难道你一直在演戏，就一点真心也没有吗？”她觉得她也是疯了，竟然问一个魔头有没有真心。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相处多年的师傅，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幻影。
岚烟眯了眯眼睛：“魔怎么会有真心呢？长安，你说对不对？”
岚烟挑拨完秦沐瑶，又来膈应姬墨。
毕竟……曼殊也是魔。
姬墨道：“未必。”
“不是所有的魔都没有心，只是一定不是你。”
岚烟嘲讽道：“夜绝，你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你可别忘了，阵法不起作用。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骗得连自己都信了。”
夜绝？
姬墨想，那大概是他原本的名字吧。
岚烟只是阻止他们登上骊山拿走神木，却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当然可以很轻易地就杀死两个凡人，但杀完之后麻烦就来了。夜绝和曼殊可比姬墨秦沐瑶麻烦多了。
双方僵持不下，山下突然掠上来一道红色身影，惊艳美丽。
“洛风？”秦沐瑶一愣，“你怎么来了？”
洛风瞥了姬墨一眼，不由分说拉起了秦沐瑶的手。
眨眼之间，无形的力量源源不断传入阵法，往岚烟身上攻击而去。
岚烟：“……”
姬墨：“……”
秦沐瑶：“……”
心情好复杂。
秦沐瑶一度开始怀疑人生。
她是不是哪里记错了导致这个阵法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她跟言兮没有用，跟洛风的力量却那么强大？
她的真爱其实是洛风？她一直看错了自己的心？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
一连串的问号从心头划过。
但要说此刻心情最复杂的，应该是姬墨……
他倒不是怀疑，就是一阵无语。
也不知道洛风是有多爱秦沐瑶，反正力量是无穷无尽，纯粹无比。岚烟再不甘心也只能仓皇退场。
岚烟走了，剩下三个人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洛风，你为什么会来？”秦沐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白露一定会阻止你们。”洛风低眸，“所以我便来了。”
秦沐瑶：“多谢。”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洛风道：“先上山罢。有一件事，我下山后再告诉你们。”
秦沐瑶和姬墨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次再前进就变得很顺利。
洛风站在原地，只是目送他们登顶。
他像一个看客。
……一个替代品。
秦沐瑶和姬墨从山顶上下来的时候，洛风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先走了。
他们回到皇宫，想到洛风之前在山上的话，就想要问问他的去向。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去找，洛风自己就过来了。
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殿内没有任何外人。洛风看了看两人，说：“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和……瑶樨通过法阵的考验。”
洛风的这个称呼，让在座的二人都挑了挑眉。
洛风说：“牡丹都和我说了。”
“她说，我本是天上的莲仙，瑶樨是天上的木瑶仙子。我们在天上相守两千年，两情相悦。她虽总不开窍，可整个仙界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喜欢我的。”洛风这话是对着姬墨说的，“便是我与她这趟下凡来，也是来历情劫。只能情劫结束后修成正果。我与她的姻缘红线在月老那缠着，名字在司命簿上连着。我们是天生一对。”
姬墨敛眸，神色平静。
秦沐瑶却看到姬墨垂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
难怪。
难怪姬墨当时算出……是他抢了她和洛风的姻缘。
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各方面都不逊色于姬墨，一直都想与他一较高下。现在却得知自己不过就是他的一部分，自己所有的天赋都是来自于他的赋予，甚至连他爱秦沐瑶，都是因为夜绝爱秦沐瑶。
这简直是把洛风的骄傲打击在地底里。
他真的还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完整的人，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拥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思想。他跟姬墨相似，可又完全不一样。
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原本总想与你争一争，如今却觉得毫无意义。我的一切都是来源于你，只是有一样我不同意。”洛风说，“我爱她。不是因为你爱所以我才爱，我洛风，也是爱她的。”
“听闻你们已经有了六枚碎片。”洛风忽地从袖中拿出一卷羊皮纸残片，“这最后一枚正好在我燕国，便给了你们罢。”
“还有这把剑。”洛风又将一直佩于腰侧的纯阳剑搁在桌上，“宝图七分藏四海，雌雄双剑斩九州。智者近妖掀乱世，得巫女者得天下。如今也很明了。乱了天下的智者是你，可得天下的巫女是你。”他看向姬墨和秦沐瑶，“宝图七分也已齐聚。只差这雌雄双剑……世传雌雄双剑为我燕国铸剑池中的纯阳血祭。血祭我嫌脏，一直留在燕国，已派人去取了。”
“这拯救天下的重任，可就交给你们了。”
……
洛风走后，姬墨与秦沐瑶对视一眼。
洛风竟是……姬墨的心么？
他们望着桌上洛风留下的纯阳剑和最后一枚碎片沉默片刻。
最后这几样东西到手得如此轻易，他们却并没有多少高兴。
“把另外六枚碎片拿来。”秦沐瑶迫不及待道。
七枚碎片，每一枚都纹路奇怪，不像当今有的任何一个地方，现在根本就不像地图的一部分。
她很想知道当这七枚碎片组合在一起，出现的会是什么地方。
姬墨把另外六枚碎片拿出来，两人拼图一样把碎片拼好，直到无缝衔接。
最后两人却都愣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张地图。
这就是一幅画。
一幅黑色的曼殊沙华。
宝图七分藏四海。
……从来没有说宝图是藏宝图不是么？
那些所谓秘境也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传说，就连谢欢都没说过碎片集齐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幅画。
行吧。
画就画吧。
“……所以这幅画有什么秘密吗？”秦沐瑶是真不懂了。
“先去把南淮的腿治好罢。”姬墨道。
他们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南淮的房间里。
云初霁正在和南淮聊天，房门就被敲响。
云初霁起身去开门，姬墨拿着一截树枝站在门口。
“准备好了么？”姬墨问。
南淮颔首。
……
他们在屋子里待了三天三夜。
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云初霁急得在外面踱来踱去，比南淮本人还要紧张。
秦沐瑶看不过去：“你可以歇会儿。”
“我放心不下。”云初霁说，“他的腿真的能好么？对以后的行动没有影响么？会不会旧疾复发？阴雨天会不会觉得疼痛？”
“……”秦沐瑶提醒他，“他是忘川之主，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虽然秦沐瑶还没有恢复成曼殊的身份，但这些天也从牡丹那里把如今的六界势力了解的差不多了。
“可是我还是担心。万一出了意外呢，万一白露来找茬呢？”事关南淮，云初霁平日里那温和冷静的模样全没了。
秦沐瑶：“……”算了她不劝了。
云初霁焦急地等到第四天凌晨，房门终于开了。一身白衣的姬墨从里面走出来。
云初霁立刻起身迎上前去：“淮他怎么样……”
他愣住了。
因为紧随而后的，一名红衣少年踏出了房门。
依然是那绝美的少年容貌，却又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漂亮的双眸中似沉淀了千万载的时光，宛如一潭深水，只有在看到云初霁时，才泛起微微波动。
南淮恢复记忆了。
“怎么？都不认识我了？”南淮挑眉。
云初霁瞬间就扑南淮怀里了。
南淮好笑地接住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喜欢搂搂抱抱……嗯？我忘了，你现在才十六岁。”
“你，想起你以前的事了？”云初霁问。
南淮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