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谜题
这四样东西加起来，就是治好南淮双腿，恢复忘川之主记忆与力量的方法。
牡丹说完，谢欢又接了下去。
“大漠孤烟直，塞外胭脂雪。离离原上草，明月松间照。这四句，我曾说过，是四枚碎片的下落。”谢欢道。
“大漠孤烟直，姜国处于大漠。那枚碎片便是在姜国，至于具体方位，我却是算不出来。想要解开这个迷题，就要先解开南淮公子的身世之谜。”谢欢看向南淮。
不是忘川之主的身世，而是南淮的身世。
南淮这么久都不愿意回去见扬州的家人，那些人不是他的亲人。那么他的亲人，到底是谁呢？
只要解开了这个谜题，就可以得知一枚碎片的下落。
“塞外胭脂雪。胭脂雪即胭脂血，晋国塞外，便是那片曼殊沙华花田所在地。”谢欢说着，把那个放着曼殊沙华的盒子再次打开一层，最里一层，竟放着一枚碎片。
“花田底下，正也有一枚碎片。我从前发现，只是一直好好收着，想要等天命之子凭本事来取，只是如今情况紧迫，我只能亲自送上门了。”
“离离原上草，秦国便是草原上的国家。我算出有一枚碎片正在秦国皇室，只是这点，恐怕就连秦国皇族都不知道。应当是无意中得来的，只是无人使得，明珠蒙尘了。听闻贵国公主嫁给了秦国离王为妻，或可请她打探一二。”
“明月松间照……既有了松上万年青在骊山之巅，想必殿下也能猜到，明月松间照，就在骊山山脚下的某一棵松树底下。”
骊山山脚有一大片松树林，至于到底是在哪棵树底下，那就不得而知了。谢欢毕竟只能占卜大致方位，却无法得知具体位置。
牡丹和谢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留了一点时间给姬墨和南淮慢慢消化。
这么一大段信息量砸下来，是个人都得懵。但姬墨和南淮不愧是人中龙凤，竟都没太大表情波动。
姬墨甚至很快抓住了重点：“国师所说的时间紧迫是何意？”
南山月见草，淮北木芍药，松上万年青，黄泉彼岸花。
大漠孤烟直，塞外胭脂雪。离离原上草，明月松间照。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两句话，八个谜题，就被牡丹和谢欢这么轻轻松松地解惑了。
但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谢欢之前给出那四句话的提示，却不肯明言，明显是要考验所谓的天命之子，让人自己去找。这会儿却说什么时间紧迫，直接告诉了答案。
到底是什么紧迫的事，让他们这么着急？
谢欢摇了摇头：“那不是现在的您能够了解的。谢欢言尽于此，只望殿下快些集齐碎片，南淮公子早日康复。那时，你们自会知晓面对的会是什么。”
面对的是，魔尊白露。
但当下，先把药材和碎片集齐才是要紧事。
在忘川之主恢复记忆，夜绝神尊恢复力量之前，就算跟他们说了魔尊白露的事，也只是空谈。
牡丹突然微微弯腰：“许多事情如今不便说，只是人间有大难，您二位身份尊崇，也只有您二位联手，我们辅助，才有望制住那个麻烦。拜托了。”
牡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和谢欢化为一红一蓝两道光，眨眼间消失了。
南淮歪了歪头：“这二位……不似凡人。”
姬墨道：“或许，我们也不是呢。”
经历了这么多，他对于世上真有鬼神，甚至自己也可能不是凡人的事，竟接受得毫无阻碍。
“好罢。月见草先生已经替我去寻了，彼岸花也得来全不费工夫。接下来解决哪个呢？”南淮思考了会儿，“风雪山就在附近，可以先去寻一寻。至于万年青……她既说那是神木，只有殿下可以攀折，恐怕要劳烦殿下了。”
姬墨：“……”
他如今的身体，恐怕飞不上骊山之巅了。
随着宿敌白露的力量越来越强，姬墨就会越来越被压制。更别提他如今只是凡人之身，内力已经被压到几乎使不出来。
可这世上，轻功强到有能耐带他飞上骊山又全身而退的人，几乎没有。
……洛风倒是可以。但姬墨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于是姬墨下达了一个命令。
修山路。
那条同样骊山之巅的路。
四千年前晔王修了最初的三分之一，两千年前傅温瑜也修了中间的三分之一，如今轮到姬墨下令修完最后的三分之一。
山巅上是联结着他和她缘分的大神树。
这条路终于再无阻碍。
天道暂时放过他们了。
毕竟魔尊白露才是真正的敌人，而想要对抗魔尊白露，夜绝还需要曼殊的心。
如今说起这话，他语中并无多少懊悔之意。他在庐文书院吃了许多苦，受过许多折辱，可他也遇上了云初霁。他该是庆幸的。
即使相遇那么不堪，也总归是遇到。
“何须那么麻烦？寻你养父母一问便知。”
“他们怎会告诉我。”
“他们是不会告诉你。”姬墨侧眸，“我想，他们应该会告诉我。”
……
即便收到了秦沐瑶平安的消息，姬墨也没有停下攻打姜国的步伐。
战争一旦开始，除非七国一统，就不可能停下。
何况瑶樨不愿来见他，定当是在苏南安那受了伤的。
姬墨不敢想秦沐瑶在姜国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他能做的，便是将姜国攻下来。
送给她。
楚国大军步步逼近，姜国防线一溃再溃。最后到了只守着皇都的地步。
姬言兮太强了。
就算因为身体不适不曾亲自上阵杀敌，可只要他在军中，就鼓舞了士气。何况他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在楚军兵临城下时，燕国延安。
全身用了最好的药的秦沐瑶，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尽快身上还有淡淡的红痕，手指也粗大了一圈，但至少没有之前那个骇人了。
秦沐瑶休养的这么多天，灵力也恢复了点。她大可以用灵力瞬间修复这些外伤，但是没有。
灵力是有限的。
师兄的药不管用，言兮的病没有任何办法。秦沐瑶只能用灵力替他压制缓解，而每次舒缓都要耗费大量灵力。
她不能浪费一点。
她差不多该告别了。
“你要走了么？”洛风静静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秦沐瑶说：“嗯。”
洛风淡淡一笑：“那就走罢。马匹我为你备好了。”
秦沐瑶欲言又止。
她始终觉得她亏欠了洛风。
或许，她本该是喜欢他的，幻境里的那些，真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或是原本的轨迹。
可是没有或许。
她只是秦沐瑶，深爱着姬言兮的秦沐瑶。
洛风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
秦沐瑶摇摇头。
洛风温柔了眉眼：“走罢。别回头了。”
你要是回头，我就放不了手了。
秦沐瑶翻身上马，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
她果真没有回头。
“……这么听话啊。”洛风轻声道。
……
东宫的人都察觉到自从那位木瑶姑娘走后，太子殿下这几日的心情不太好。
本来太子殿下当日当众抱着个姑娘回来，就已经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太子殿下花名在外，可东宫里的人都清楚，殿下从未让任何女子近过身，更别提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再看那姑娘，遍体鳞伤，一看便是刚被施过重刑的，太子殿下回来时脸色阴沉得吓人，丝毫不亚于当年他斩杀几名皇子时的阴鸷。
可那姑娘的脸蛋……也是真的漂亮。
这次带回来的姑娘是不一样的。
殿下没有把她安排在千娇阁，而是另外收拾出了最好的一个院子，给姑娘最好的照顾，用最好的药膏。他们这些下人都看得出，殿下这几日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位姑娘在，殿下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他们都以为东宫是真的要有一名太子妃了。
可那位姑娘养好伤后，却走了。
殿下没有挽留。
只是之后几天一直低气压，过了好久才恢复正常。
……
姜国。
营帐里，床榻上和衣而眠的绝美男子倏然睁开了那双乌黑的眼眸，抽出床边的剑就往来人颈间横去。
“言兮……”
熟悉的香味传来，姬墨一颤，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
他紧紧拥住她。
“……瑶樨。”他轻唤。
蜡烛点亮，秦沐瑶上上下下打量姬墨：“你醒了……还感觉疼么？你的心疾……”她握起姬墨的手，“手还是这么冷……那药是不是从来都不管用，你是不是一直都强忍着？”
姬墨却眼尖地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你的手……”
秦沐瑶忙抽回手。
姬墨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袖子滑下，就能见到那一道淡得快要看不出的痕迹。
但他不会看错。
那是鞭痕。
还有秦沐瑶的手……
秦沐瑶现在的手指就跟一个普通人的粗细无异。但这恰恰说明了问题——她原本的手，是如玉般修长纤细的，远比一般人要好看。
姬墨抿唇不语，直接开始脱秦沐瑶的衣裳。
“言兮，别……”秦沐瑶退后了几步，还是奈何不过。
衣裳一件件落地，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姬墨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因为那完美如玉的身体上，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浅浅痕迹。
尽管已经很淡很淡，淡得几乎看不轻。
却无法否认每一道痕迹，曾经都遭遇了怎样鲜血淋漓的抽打。
姬墨轻颤了几下。
“……言兮。”秦沐瑶忙穿上衣裳，“我没事的言兮，都已经好了……”她失策了。本以为遮得严严实实就能不被发现的，可言兮对她，当真是比她对自己都还要了解。
姬墨低下眼眸：“当时一定很疼。”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