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秘密交换

  长安公子和姬墨用的剑法不同，可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一个人就算改变了武功路数，打斗间各种习惯是很难更改的。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姬言兮。”洛风剑指着他，一字一句，“可难道你要骗你的枕边人？你不告诉她，我自会告诉她。她纵然不全信我，可总会疑心你。”
  长安公子静默良久，缓缓揭开面具，露出底下那张更为惊艳众生的脸。
  洛风收剑：“果然是你。”
  姬墨启唇：“我告诉你一件秘密作交换。你别把这事告诉她。”
  洛风讽笑：“谁稀罕你的秘密？我可不会骗她。”
  姬墨就说了一段话。
  洛风不笑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姬墨很久：“姬言兮，你真是……”
  姬墨道：“可以么？”
  洛风低声：“……我知道了。不会说的。”
  姬墨说——我有心疾难愈，恐不过而立之年，她此番寻医问药，承载全部希望，却不知长安便是我，而我已无药可医。
  可想而知，若秦沐瑶得知真相，该有多么难过。
  同样是只能活这么些年，他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好。他可以与秦沐瑶共苦，那是因为那些苦最终都能度过。可这个不一样，生死不一样。
  度不过的。
  遇到他之后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活下去，可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心疾之事，一直是姬墨埋藏最深的秘密。可如今只是为了不让洛风告诉秦沐瑶，他就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了洛风，把一个致命弱点透露给了宿敌。
  洛风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巧合的“这边刚透露身份而秦沐瑶就站在门外刚好听到”的事并没有发生。秦沐瑶这会儿才刚进一楼，询问长安公子的踪迹。
  但姬墨和洛风是打斗中偶入鸳鸯阁的，自然没有人知道。至于青云是怎么知道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洛风在得知姬墨隐瞒的理由后就理解了对方的想法，当下也没再纠缠，飞身出窗外，看起来是要回去好好缓缓。
  姬墨站在房中，望着打开的窗护，抬手捂住了脸。
  “请问……师兄？！”秦沐瑶突然推开门。
  姬墨身子一僵。
  长安公子的衣裳秦沐瑶认得。见终于找到，秦沐瑶很是高兴。
  她是排除了那些里头声音正在颠鸾倒凤的房间后，一间间找上来的。幸亏是在二楼，没一会儿就找到了。
  姬墨转过身，还是长安公子的脸。
  没等秦沐瑶说话，长安公子快步上前，把药瓶塞进秦沐瑶手里，仓促念了一句：“这是能治太子心疾的药。”就夺门而出，消失在人海里。
  “哎！师兄！”秦沐瑶奇怪。这么急做什么？
  姬墨自然是急的。他精心易容的脸秦沐瑶看不出破绽，可刚刚匆忙间做的伪装就不一定能瞒过去了，再待下去就该露馅了。
  秦沐瑶看着手里的药，心情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总觉得这药来得太容易了……
  连师傅都束手无策的病，对师兄而言就那么简单吗？
  可长安公子已经走远，秦沐瑶也无可奈何。两人这么久没见师兄却这么快就走了，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吧。毕竟……严格来说，她和师兄也就见了两面，说不上有多熟悉重要。
  秦沐瑶打开药瓶，闻了闻药。以她的医术，也看不出这药是否真的有用，总归没有害处。
  当即，她也没管其他的了，就打算直接回醴城。至于洛风谢欢牡丹他们……秦沐瑶顾不上。
  万珏万钰在繁华的醴城见识了一遭，最终还是投回江湖自由的怀抱，没有跟秦沐瑶一起回去。
  为了以防万一，秦沐瑶其实还想再找长安公子确认一下的。可接下来无论怎么找，都再无长安公子的消息。秦沐瑶无法，只得启程回醴城。
  数日后，醴城，东宫。
  “言兮！”秦沐瑶扑进姬墨怀里，兴奋地把药瓶给他，“我找到药了！”
  姬墨一袭白衣素净又好看，他拥着她，低低道：“嗯。”
  ……
  要入冬了。
  人们换上了厚厚的衣裳，姬墨这种偏寒体质的，秦沐瑶都不敢让他出门。姬雪本该是要远嫁秦国的，谁知出了意外。她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整张脸给毁了。
  太医们只说是对什么过敏，过段日子就会好。可与秦国定下的日子岂能说改就改？一筹莫展之际，姬梅站了出来，说：“我嫁。”
  秦沐瑶问她可想好了？
  姬雪的脸，是姬梅弄的。
  这是姬梅，唯一为自己争取过的一次。
  姬梅说：“战争就要开始了。我嫁过去，也许还能一针弄死离王，助皇兄一臂之力。姬雪有什么用呢？”
  秦沐瑶：“……”
  秦沐瑶问：“真的不是口是心非？你对那离王，当真没有一点儿想法？”
  姬梅想了想：“大概，是有一点的罢。”
  “好。你取。”
  “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便叫，骨阙。”
  愿你日有所获，月有进取，直达光明。
  初霁，你会承接阳光雨露，站在令世人仰望的高度。这是你能够达到的地步，也是我对你的祝福。
  “初霁。带着我那份荣耀登顶，让我也看看，巅峰是什么模样。”
  “……好。”
  当初的那个约定，云初霁果真在尽力履行。
  骨阙，在我睁开的第一眼看到你，是一件何其有幸的事情。
  南淮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他的眼睛本就好看，有了神采后更是增色不少，难以言喻的惊艳。
  他与云初霁许久不见，那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啧，瞧瞧瞧瞧，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打趣的声音传来，云初霁忙转过头，不好意思道：“太子妃娘娘，骨阙失礼了。”
  南淮也看向秦沐瑶。
  两人相处大半年了，但这是南淮第一次看到秦沐瑶的样子。
  果真是个风华无双的大美人。奇怪的是，分明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与他脑海里勾勒的别无二致，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他在很久以前见过，曾经面对面看了很久。
  “怎样？我长得是不是很漂亮。”秦沐瑶笑道。
  南淮说：“你可要点脸吧。”
  秦沐瑶捧着自己这张脸：“这张脸这么美，我自然是要的。”
  云初霁忍俊不禁。
  他突然想起他见到南淮的第一眼，少年倚在墙上笑得绮艳：“你放心好了，我不敢死的，也不想自毁容貌。我这么漂亮的脸，我哪里舍得。”
  这南淮与太子妃娘娘，从某方面说还是挺像的，也不知是不是相处了大半年，互相影响。
  南淮睇了忍笑的云初霁一眼，转头冲傅闻卿颔首：“先生。”
  傅闻卿道：“恭喜。”
  午间姬墨下朝回来，听说南淮复明，人都聚集在云中院，便也过来了。
  南淮见到姬墨，极快地轻喃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离他近的云初霁却听到了。
  南淮说的是，“神尊大人”。
  他疑心自己是听错了，回过神时，就听到南淮说：“太子殿下。”
  果然是听错了。
  南淮复明是喜事，云初霁金榜题名也是喜事，双喜临门，东宫今日也是热闹。云初霁中了状元，被赐了座府邸。只是入夜后他不肯离去，还想着与南淮诉说这大半年来的见闻。
  若非南淮的腿伤还需要秦沐瑶治疗，云初霁是很想让南淮搬到他府上，由他来亲自照顾的。
  秦沐瑶见他两实在难舍难分，总觉得这画面实在熟悉，好笑道：“那状元郎不如今晚在东宫住下，与南淮秉烛夜谈？”
  云初霁竟然很是心动，一口答应。
  秦沐瑶：“……”这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南淮含笑不语。
  秦国。
  却说姬梅嫁过去后，那边闹了一个乌龙。原是沈江篱派去保护二公主姬雪的人传消息回来，说楚国二公主突生恶疾，替嫁过来的是三公主。
  沈江篱大怒，找秦帝告状。沈江泊说，二公主和三公主不都是公主么？他们眼下娶楚国公主就是为了暂时不和姬言兮对上，也不能借此事去向楚国发难啊。
  沈江篱有苦说不出，新婚夜连盖头都没揭，之后一连六天没见面，刻意冷落了姬梅好多天。
  他怕看了生气。
  第七天姬梅主动找上门，问沈江篱日子还过不过了。
  沈江篱看到姬梅傻了眼：“怎么是你？”
  姬梅：“很失望？”
  沈江篱：“不是，你们不是，替嫁的吗？”
  姬梅：“是啊，我替嫁的。”
  沈江篱：“不对啊，可你不就是二公主姬雪吗？”
  姬梅：“你不知道楚国二公主和三公主是双生子吗？”
  沈江篱：“……”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搞错了对象。
  可阴差阳错，嫁过来的还是正确的人。
  缘分，妙不可言。
  姬梅：“我还没问你呢，你真的想娶姬雪？”
  沈江篱小声：“谁想娶她了？我还不是……弄错了人。”他又很快畅笑道，“这都能把你娶过来，看来我们很是有缘啊。真是姻缘天定……”
  姬梅冷笑：“什么姻缘天定，事在人为。姬雪的恶疾是我弄的。”
  沈江篱：“啊？你好恶毒啊。”
  姬梅：“那送我回国，我把她打包给你。”
  沈江篱忙说：“不用不用。”
  他其实是乐傻了。
  她毒了二公主就为了替嫁给他，是不是说明……是不是说明她也有一点喜欢他？
  沈江篱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姬梅：“姬梅。梅花的梅。”
  与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然后秦国的人发现他们的离王殿下转性了。之前打死也不肯见离王妃，被离王妃主动找上门后，瞬间就如胶似漆了。
  看看，看看，这就是邀宠的最佳案例啊！这个事情告诉人们，该出手时就出手，忍气吞声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