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院子里,小姑娘带着一顶狐腋小帽,发丝窜出几根来,被风撩起。她浑然不觉,捉了只小虫子在想着今天谢客所说的两种小虫好像并不像啊?
    可怜的小虫挣扎着,晏晏随手一扔,飞过墙去。
    转眼间,她来这里已经近好长时间。还是这么悠闲地过着小日子,说不上无趣,也没什么新意,小小少女的心掩藏在逐渐长成的身子里,惊奇和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人,她始终是长大了。
    其实自己住在谢府,似乎有点名不正,但谁也不想打破。包括谢客和自己还要闵氏,唯一一个有不同想法的谢叔叔,最近正忙着搞他的书目,也忘了这个女孩子作为自己的侄儿媳妇,还没真正娶过门来。
    那只小虫飞啊飞,最后落到别人家的院子里。
    那边的楼上,有个同样着绣夹裙的女孩子,正看着这边。夕阳下,那个年轻男人结束了讲课,缓缓地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事情多,慢慢写。马上第一卷就结束了,下一卷稍短,叫西京杂记。
    ☆、打马
    一大早晏晏就过来找谢客,谢客正忙着看收上来的文章,给以圈点评价。小姑娘身边的丫头又没跟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谢客得空问她几句,只说些寻常对话,谢客看她还在等着,知道她可能是有事,便放慢手上的速度,和小姑娘说话。
    “有什么事么,说来我听听?”
    晏晏犹豫片刻,实话实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不许笑我。”
    得到谢客的保证,小姑娘一连说出好几个问题:“你们这边打马要不要自己牵马过去,场地大不大,规则怎么算?”
    谢客停住手上批点的朱笔。
    “你说打马?”
    “是啊。”
    “和谁?”
    晏晏觉得谢客的表情不太对,小声地告诉他:“林小姐几个约我,还有什么左小姐也会来,刚才她家叫人捎话给我,说是在这个月初九,叫我过去玩。”
    谢客扶着额头,晏小姐不乐意了:“是没有马么反正只是玩玩,和牧叔借一匹栗色小马就行。”
    谢客还是扶着额头。
    晏晏伸出手指点他:“喂,你不会是担心我没玩过吧?要相信我啊。我是练过的,只是这边不方便,否则我早就能让我的武更上层楼。”
    “不是这个问题啊。”谢客很无奈:“你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人家了,林小姐和左家妹妹都厉害的很,你完全没学过。”
    “啊?”晏晏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羸弱的林家小姐居然是各种高手。她实在难以想象,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有些迟钝的小姑娘在这方面显得极为单纯,先入为主地理会错意思,试想长安一群名门少女,怎么会玩骑马的游戏呢?当然,这也怪林小姐和闵芝表妹当时故意怂恿,目的就是让她出丑。
    在谢客一番无奈的解释后,晏晏算是知晓了这个“打马”不是扬鞭策马,而是一种闺中棋艺游戏,长安流行在贵妇小姐们中间的打马叫做依经马,运气成分少了一些,更加考量双方的智慧运作。
    这回晏晏觉得自己被耍了,搞半天打马就是下棋,怎么就叫了这么个名字呢?
    “你还答应人家的比试了?”谢客很头疼,“林小姐很精于此道,我以前也玩过,可能还比不上人家。”
    晏晏皱着眉头,这回有趣了,不过她没把这当什么大事,大不了认输,只是自己在这之前要了解一下,不能到时候什么也不懂,推脱说自己以为打马是骑马吧?
    谢客放下朱笔,站起身来对小妹妹说:“罢了罢了,好在你和我说了,虽然我身无长物,对这些小道还是有研究的,待会我过去叫你,先去找打马盘和铜钱来。”
    晏晏回去的时候,特意和小丫头说自己要去那边和谢客学东西,小丫鬟不虞有他,心想公子真是和晏小姐关系亲密。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自己作为晏小姐的贴身丫鬟,会不会作为填房丫头呢?小立夏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晏晏独自跑过去学“打马”,进谢客的房间后,他在摆弄什么,晏晏想凑过去看,谢客叫她先泡茶。还打趣说是拜师茶。
    小炉炭火正红,晏晏知道他的茶叶放在柜子上的小盒子里,她过去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够不到。这个可恶的家伙好像知道,却不说话,瞅着晏晏伸手够了半天,看到小姑娘想搬凳子,才慢悠悠地说待会儿记得擦干净。
    小姑娘被他一逗脾气上来了,伸手抄了笔架上最长的那根毛笔,一扫就把小木盒扫下来,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谢客看着她得意地朝自己一笑,出言提醒:“注意茶壶烫,找块布抱着。”
    分过茶,两人坐在一起,晏晏看谢客摊开了那张画着奇怪线条的棋盘,上面的几个点写着字,她逐一辨认,都是认得的。
    “骐骥院……函谷关……大散关……北陀驿……赤岸驿……”
    “这是马儿窝。”谢客一一教她,接着排出一大把铜钱来。
    当然不是真的铜钱——晏晏拿过来看,这些制式和五铢钱差不多大小的小铜钱没有中间的孔,很是好看。色泽黄亮的小铜钱上印着一匹马儿,看上去神气的很,翻过来是两个小字。
    “绿耳。”她轻声念出来。
    谢客适时告诉她:“这是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