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芳泽示意海晟退出去。
    海晟快速出了寝殿,这才抬了袖子,拭去额角的薄汗,就知道……
    不能在太后娘娘面前提及北澜和公主,否则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还好现在……公主母子平安,太后心里头既担心又高兴。
    北澜要变天,大周又何尝不是呢!
    宋玄青逗弄着摇篮里的小皇子,扭头望着专心泡茶的顾白衣,“皇儿什么时候才能快些长大?”
    “孩子总要一点点长大,又不是吹糖人,一口气就长大。”顾白衣轻嗤,转而冲二月笑道,“他快睡了,让乳母抱下去吧!”
    二月颔首,不多时便领了乳母进门,将小皇子抱下去。
    寝殿内安静下来,唯剩下茶香杳渺。
    “现在觉得如何?”顾白衣低声问。
    宋玄青呷一口清茶,只觉得唇齿留香,白日里的郁结瞬时消散了不少,再瞧一眼面前的人儿,更觉得天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事儿了,太医验过,无恙。”
    “亏得月儿附送的方子,否则……”顾白衣可不敢想,若是大周的皇帝被迷了心智,失了常性,会是怎样可怕的事情。
    宋玄青放下手中杯盏,“差一点,朕也着了道!”
    “还好,还好!”顾白衣心有余悸,“人找到了吗?”
    宋玄青颔首,“御膳房里的人不干净,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反倒将人一个个都拎了出来,只待彻底清查完各宫各院,内侍局应该也差不多了。”
    “那就好!”顾白衣握了握皇帝的手,“你定要小心,咱们在明,他在暗,三番四次跑出来杀人,真是防不胜防!”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宋玄青面色微沉,“无外乎两者,一为天下,二为靳月。”
    提起靳月的时候,顾白衣羽睫微颤,“月儿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会遇见这么个腌臜东西,害她死了一次还不够,竟还如此纠缠不休,真真是……可恶至极!”
    顾白衣素来性子柔软,甚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清艳的面上溢开难掩的嫌恶,“皇上,您定然不能饶了这乱臣贼子!”
    “莫生气,对身子不好!”宋玄青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掌心冰凉,不由的轻叹一声,将她拽进怀里,“自个的体质如何,还需要朕提醒吗?不许皱眉。”
    顾白衣扯了扯唇角,温婉浅笑,“我担心月儿。”
    “你们真是一个个都中了她的魔,母后担心便罢了,如今你也跟着瞎操心!”宋玄青有些吃味儿,“以后只能想着朕,不许装别人!”
    顾白衣轻嗤,“连月儿的醋也要吃,你还算不算人家的兄长?”
    “兄长是一码事,夫君又是另一码事。”宋玄青倒是有些耍赖皮,“白衣,待彻底平息燕王府之事,朕想……想立你为后。”
    顾白衣心神一震,“皇上莫开玩笑,我这厢觉得当个宠妃极好,这皇后什么的,还是别让我担当,烦心事儿太多,回头处置不妥,还落一个不公的骂名!不当!”
    宋玄青愣怔,“皇后也不当?”
    “不当!”她回答得决绝,“现如今挺好,闲来无事就伺候太后娘娘,逗弄皇儿戏耍,若是当了皇后,哪里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忙都忙死了,有什么好的?”
    “又是靳月那丫头教你的?”宋玄青板着脸。
    顾白衣盈盈浅笑,烛光里,泛着迷人的光亮,“隔着大老远的,她如何教?我说的是实话,皇上若是不爱听,那我说点别的。”
    “说点什么?”他故意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颈项间。
    顾白衣缩了缩脖子,音色婉转,“世间万般好,最喜欢是你。”
    闻言,宋玄青眉开眼笑,兀的将她打横抱起,缓步朝着床榻走去。
    世间万般好,有你最好。
    宫外交由夜侯顾殷,紧锣密鼓的悄悄搜寻;
    宫内则交由曹居良,悄无声息的将那些腌臜东西拎出来。
    尤其是宫内,断然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宋宴发动内乱,便会措手不及,信物已经落在了宋宴的手里,但他为何没有动静,倒是让人费解。
    关于京都城内的一切动静,月照不敢再瞒着靳月,事无巨细,包括细柳之事,皆一一传往北澜,以供自家大人知晓。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彻底了结。
    顾殷的包围圈已经越缩越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姜还是老的辣!
    老者的智慧,有时候是你无法想象的,不只是顾殷,还有回到南玥的大长老。
    九尾草拿不到,不过逮着了漠苍。
    彼时,漠苍正准备夜盗皇宫,却被自家师父五花大绑,丢在墙角,嘴里塞着布团呜咽了大半夜。
    “那是禁物,上回已经丢了一次,再丢……我这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大巫医冷着脸,“漠苍,你好歹叫我一声师父,就不能给师父留条活路,看在你娘的面上,放我一马!去大周吧,别再回南玥。”
    漠苍摇头。
    拿不到九尾草,他怎么回去救傅九卿?
    靳月与傅九卿感情那么深,若是缺了一人,只怕另一人也不会独活。
    药庐外,传来些许动静。
    门口的小药童来报,说是来了个老头。
    大巫医倒是没想太多,然则出去一看,生生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我还以为你死在了大周,却没想到,竟还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