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与她分开,是因为今天夜里,会有贵客至。”傅九卿手一松,指尖的杯盖「砰」的一声落回原位。
    清晰的脆响,惊得尤狼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面不改色的傅九卿。
    这七皇子,似乎有点邪门?
    傅九卿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口吻犹如闲聊家常,无半分波澜,俊美无双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苍白中溢出些许魅人的妖冶。
    “不如让我来猜一猜,能劳尤将……军大驾,必定是人上人,要么是您尊敬之人,要么是您惧怕之人,综上所述,应该是我的长兄,大皇子格里。”傅九卿略显头疼的压了压眉心,低低的轻咳。
    尤狼僵在原地,心下惶然,都说大周之人多狡诈,没想到大周养大的七皇子,亦不外如是。
    如此,寸礼便明白了,大皇子是想在虎城截住七皇子?
    “主君有命,着臣前往边关迎接七皇子,可没说要派大皇子相迎,此番又是什么道理?尤狼将……军,您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寸礼愤然,他是南院的官员,而武官皆从属北院。
    军政分开,乃是北澜的体制。
    文官瞧不上武官的无脑,武官看不上文官的迂腐。
    文武相争,便是朝廷的现状。
    “什么解释?这是虎城,我说了算!”
    尤狼冷嗤,“寸礼,这可不是石城,你最好脑子想清楚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掂量。”
    寸礼怒然,“你……”
    “大皇子不是来谈结盟的,是来看……我够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傅九卿低低的咳嗽着。
    音落,万籁俱寂。
    寸礼眉心一皱,尤狼舔了一下后槽牙,谁都没说话。
    “没想到,我回到北澜,第一眼见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同父异母的兄长!”
    傅九卿慢条斯理的开口,“只是,他就不担心吗?如果父皇知道……”
    尤狼咬着牙,“大皇子又不会动您分毫,您担得什么心?”
    “所以说,大皇子今夜真的会过来!”寸礼冷然。
    尤狼眉心一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他目光直视傅九卿,这个病秧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话给诓了出来。
    果然,大周多奸贼。
    “也好!”傅九卿瞧了寸礼一眼。
    一路上跟着傅九卿这么久,寸礼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当即明白了傅九卿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寸礼亦担心,虽然这位七皇子并不似大皇子般嚣张跋扈,可这冷淡的性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为何,尤狼的心头猛地一紧,尤其是听到傅九卿这一句「也好」,总觉得……别有深意。
    好?
    有什么好?
    思来想去,尤狼只得出一个结论:病秧子是个废物,不懂得世间险恶,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还以为是在大周境内?
    眼见着尤狼和寸礼出了门,君山低唤,“公子?”
    傅九卿抬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
    靳月那头,暂时不用担心,格里就算再不愿北澜接回他这位七皇子,也不得不暂时忍耐,若是人在虎城出了事,尤狼第一个跑不了,大皇子格里……亦别想摘干净。
    这点,大皇子还算脑子清楚。
    有明珠和霜枝在,靳月暂时不会有事。何况……那丫头什么性子,傅九卿比谁都知道,真把她惹急了,倒霉的是尤狼他们。
    那丫头,才是真正——属狼的!
    出了院子大门,寸礼愤然,“尤狼,你这是什么意思?将七皇子和七皇妃隔开,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
    “会什么?”尤狼趾高气扬,“我都说了,这是虎城,我尤狼说了算!”
    寸礼啐一口,“呸,你不过是个臣子,上面还有皇子有主君,当着七皇子的面还敢做主,是不是活腻了?”
    “寸礼,你好歹也是石城里走出来的官。怎么……七皇子和你相处这么几日,你倒是急着投诚了?”尤狼嗤之以鼻,神情几乎可以用傲然无物来形容。
    寸礼咬着牙,“我奉命接七皇子回石城,你莫要从中作梗,否则……”
    “否则又如何?”尤狼啧啧啧的摇头,“一个病秧子罢了,从小养在大周,娇滴滴的怕是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就这点本事,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咱们这些人在北澜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是拳头,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有说话的资格!”
    “你!”寸礼呼吸微促,气得指尖发颤,“七皇妃呢?”
    尤狼不理他,转身就走。
    如此傲慢的态度,气得寸礼原地直跺脚,恨不能冲上去打一架,奈何他终是南院的文官,估计冲上去……还不够尤狼一脚踹的。
    “将……军?”部下快步上前,“七皇妃那头……怎么弄?”
    “进屋了?”尤狼问。
    部下点头,“一直没出来!”
    尤狼冷笑,“大周来的粗野女子,妄想做北澜的人上人,与那病秧子一道,同大皇子作对……先饿着她,晚饭先别送!”
    “是!”部下犹豫了一下,“那拓跋姑娘呢?”
    这委实棘手,拓跋熹微终究是拓跋野的女儿。
    尤狼摸着下巴的胡渣子,“好吃好喝待着,免得到时候拓跋野找咱们的麻烦,毕竟是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