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半倚着桌案,纸张细腻,并非寻常百姓用的糙纸,笔墨倒是寻常可见,并没什么异常。
    指尖轻轻拂过纸张表面,靳月眉心微蹙。
    “看不见,但是听得见!”算命瞎子笑道,“贵客只管写便是!”
    靳月眉心微凝,真当提笔写了几个字,不过写的并非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而是……宋宴的。
    她还没那么蠢,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交出去,鬼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这是男属命格,不是贵客您的!”算命的瞎子笑了笑,“此命格前半生极尽荣华,谁知一朝云端落,自此尽漂泊。”
    靳月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涯漂泊之人。”算命的瞎子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胡子,“贵客以为,我是什么人?”
    第306章 诡异的术士
    是什么人靳月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便是了。
    冷眼瞧着面前的某瞎子,靳月忽然笑了一下,声音略显低哑,“胡子快掉了!”
    算命瞎子的身躯显然一愣,虽说没有伸手去摸自个的胡子,但对于靳月来说,这反应便也足够了,明媚的眸子忽然亮了凉,她略带戏虐的挠挠额角,“行走江湖,却是连易容术都没学好也敢来诓人,谁给你的胆子?”
    “贵客说笑了,我这脸上是货真价实,并非易容。”他竟当着她的面,撕扯他的小胡子。
    说实话,靳月行走江湖的年头不短,亦是不曾见过如此逼真的易容,饶是她……只是凭着直觉,察觉眼前之人的怪异与别扭。
    “这东西,想必有用!”算命瞎子将一幅画卷放在桌案上,“希望贵客能喜欢,以后多来关照关照我的生意,您……拿好!”
    靳月没有动弹,霜枝上前瞧了一眼。
    画卷?
    “贵客是怀疑,其中有诈?”算命瞎子倒是很实诚,亲手解开画卷带子,将画卷轻轻铺开,展在桌案上。
    裙摆,罗裙,玉带,锦衣……纤细的脖颈,如玉的面庞,精致的眉眼,一头如墨青丝高高挽起,碧玉簪子斜插入髻,装束简单却不掩周身英气。
    红颜娇俏,巾帼不让须眉!
    “这是……”霜枝愣怔。
    霜枝兴许没见过,但靳月在太后的寝宫里亲眼见过的,画像上的女子,是她的母亲阿鸾,分明是来自南玥的女子,却用自己的性命守护大周的太平。
    “可见贵客很熟悉。”算命的瞎子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把玩着手中龟板,“她还活着!”
    四个字,宛若晴天霹雳,刹那间轰得靳月耳蜗内嗡嗡作响,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
    活着?
    还活着?
    她母亲还活着?
    若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丢下他们兄妹两个?
    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出现?是有什么苦衷?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靳月扯了扯唇角,笑得何其嘲讽,连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活着?活在人心里吗?你眼瞎心也盲,这招牌怕是留不得了!”
    “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算命的瞎眼依旧在笑,灰白的瞳仁里浑浊一片,却好似真的能看明白这混沌世间的一切,“她丢下了你们,是因为她伤得太重,所以忘了……忘了前尘往事,忘了恩怨荣辱,也忘了她自己是谁。”
    靳月狠狠皱眉,却见着他徐徐起身,紧了紧手中的盲杖,“人世间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她都占了,想要找她,画卷的底部有一行小字,好好对她!”
    “想走?”靳月笑了一下,笑声极是凉薄,像极了傅九卿惯有的样子,“得先问过我!”
    她没让他走,他走得了吗?
    “东西都给你了,人也告诉你在哪了,还想留着我作甚?”
    算命的瞎子站在原地,面色有些难看,“你到底是元禾公主,如今又是北澜的七皇妃,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分。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靳月负手而立,“缘分这东西很奇妙,遇见便都是缘分,就好像……遇见你一样!你觉得拿出一张画,将我母亲还给我,我便能感激涕零?那你就错了!”
    明珠的剑「咣当」一声出鞘,直接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少夫人不让走,你就走不了!”
    “慕容家何其忠义,没想到你却是……”
    “却是什么?”靳月打断他的话,“不择手段?恩将仇报?谁告诉你,慕容家的人就得恪守死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祖宗不都说了吗?兵者,诡道也!”
    明珠冷笑,“奴婢把他带回去!”
    冷箭骤然袭来之时,靳月一把推开霜枝,徒手握住了暗箭,轻飘飘拂袖,街头屋脊上快速摔下一名黑衣人,冷箭贯穿咽喉,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中,当场毙命。
    大街上突然死了人,老百姓自然恐慌万分,当即四散奔逃。
    侍卫冲上来,快速围住了靳月,高声厉喝,“保护七皇妃!”
    北澜的七皇妃若在京都城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极易触发两国之争。
    负手而立,靳月冷眸横扫,一帮宵小之辈,也敢在她面前玩花样,真是活腻歪了!
    腕上一抖,还不待旁人看清,又有一名黑衣人从屋顶落下,不过这一次……靳月已手下留情。
    银针刺进了肩头,瞬时浑身麻痹,黑衣人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靳丰年教的制服术委实好使,比动刀动枪的画面要柔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