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喜欢你。”女孩儿的话决绝而残酷。
    可就连这般无情,凌轩也觉得她美到心惊。
    我爱上了你不爱我的样子,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凌轩轻扯嘴角,嗓音幽凉:“就像你也不喜欢钟子昂和易辞那样?”
    江扶月眸色一深,终于舍得侧头看他:“果然,他们接连表白,是你怂恿的?”
    “怂恿?”凌轩嘴里发苦,笑容涩然,“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小人?我不过是告诉他们,别借酒撒疯,找个合适的地方,制造浪漫的氛围,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这才叫表白。”
    江扶月:“你在投石问路。”
    让钟子昂和易辞来当打头阵的炮灰,摸清她的态度和想法。
    居然把商场那套都用上了,这个凌轩……
    说他聪明,确实聪明,甚至于心机;可作法却未免太过无情和偏激。
    钟子昂和易辞的“喜欢”在他眼中是可利用的工具,而这种人往往缺少同理心。
    说到底还是格局太小。
    不过——
    江扶月:“你既然知道钟子昂和易辞都没成功,那我的态度你应该也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说出口?”
    大概率知道会失败,就不该轻易去尝试。
    这个道理,聪明如他不会不懂。
    可偏偏“懂的人”,却做了“不懂的事”。
    苦笑沁透眼角眉梢,凌轩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理智冷静、能掐会算。”
    知道钟子昂和易辞被拒绝了,他一边暗喜,又一边忧虑。
    如果自己表白,她会接受吗?还是像拒绝前两者那样,干脆又果断?
    接受和拒绝的概率各占百分之五十。
    就为了这百分之五十,在明明预感不妙的前提下,他还是选择了表白,大声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
    是,他轻而易举算计了钟子昂和易辞,他心机,他绿茶,他不道德!
    可这样的他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明知不可为而为,这就是少年的喜欢——勇敢无畏,即便知道是输,也会选择去做。
    凌轩:“我并不高尚,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江扶月不语。
    又听他一声轻笑,喃喃道:“不过我高尚还是卑鄙,你好像都不关心……”
    因为,不喜欢。
    凌轩眨眨眼,抬头望天。
    眼前一瞬上涌的雾蒙,顷刻间被逼退,但雾气却还是氤氲在眼底,骄傲不允许它凝成泪。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又有什么可绝望的?
    好在,他终是试过了。
    但奇迹并没有眷恋他。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明明你之前对我……后来为什么变了?”
    江扶月:“没有人一成不变。你就当那个鼓起勇气向你表白的江扶月已经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凌轩眼神一紧。
    “不再是以前的她,而是现在的我。”
    “所以,你承认当初向我表白过?”
    江扶月勾唇:“还重要吗?”
    少年惨然一笑:“……如果当初我答应,那现在……”
    “你不会答应的。”
    原主孤僻阴郁,卑微似尘,高高在上的凌校草又怎么可能“纡尊降贵”?
    感情没有对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好比凌轩对原主之于此刻江扶月对凌轩。
    要说他唯一做错的,就是落井下石。
    知道原主因为他被孤立针对,却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当众拒绝羞辱,在一个女孩儿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又重重划下一刀。
    “……对不起,我不知道……”后来会喜欢上你。
    江扶月摇头,眉眼冷清:“我不接受。”
    她也没有资格代替原主接受。
    “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
    江扶月说完,起身离开。
    凌轩坐在看台上,望着女孩儿逐渐远去的背影,原本挺直的脊梁渐渐垮塌。
    接着,他把头埋进臂弯,微佝的后背肉眼可见地颤抖。
    眼底雾气再也无法克制地收拢,最终汇聚成泪,无声砸落在水泥地面。
    被暑气一蒸,转眼便消失不见,就像他求而不得、终会失去的暗恋。
    原来,他跟钟子昂和易辞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入场资格。
    不知过了多久,放学铃声响起。
    天边夕阳如火。
    凌轩苍白着脸站起来,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从此,她是天边月,而他是地上尘。
    傍晚清洁阿姨在打扫操场的时候,在看台左侧捡到一束玫瑰花。
    朵朵饱满,红得娇艳。
    里面还有一张精致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小卡片。
    【谢谢你答应我,从此不离不弃,相伴余生——轩】
    清洁阿姨看完,不由感慨:“现在这些孩子啊,情话说得一套一套,还没毕业呢就开始承诺余生……”
    说着,拆掉外面那圈花里胡哨的包装纸,把里面单支的玫瑰抽出来,捆在一起。
    嗯,拿回家插在客厅正好。
    ……
    钟子昂在家关了三天,刘妈想方设法给他弄好吃的,几乎是有求必应。
    期间,谢云藻多次打电话叫他返京,“现在高考已经考完,你舅舅也去了F洲,你还留在临淮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