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耐心照做,认真回答。
    左边比右边好,至少可以稳在半空不往下坠。
    接着是双腿,男人蹲下来,她侧身一避。
    尴尬夹杂着一丝暧昧在两人中间发酵。
    谢定渊冷着脸,“很好,腰还能动。”
    江扶月咬牙,最终还是乖乖配合他检查:“是细菌感染吗?”
    “你身上没有外露的伤口,应该不是细菌。”
    “那病毒?”
    “也不是。发作太快,病毒繁殖攻克免疫系统需要时间。”
    江扶月皱眉,那就只有……
    谢定渊:“毒气。”
    她想了想:“是出来的时候?”
    “嗯。跟喷淋区的消毒剂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了氯气和另一种有害气体。”
    “那我现在……”
    “幸好出来得快,吸入量不大,”他站起来,“只造成了四肢不同程麻痹,没有损伤大脑神经。但十分钟不够了,至少要待够半个钟头才能出去。”
    江扶月牙齿打磕。
    她现在已经很冷,再等半个钟头恐怕……
    忽然,她目光一滞,落在男人赤着的胸膛:“你、不冷吗?”
    怎么不冷?
    冷气越来越足,室温逐渐降低,谢定渊身上每个毛孔都在疯狂缩紧。
    “不冷。”他淡定摇头。
    江扶月不瞎,但也没戳穿,只紧了紧身上的衬衣。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女孩儿双腿并拢,愈发显得冰肌玉色、修长匀称。
    男士衬衣下摆较长,但她本身也有一米七三,所以下摆堪堪只遮到大腿根。
    双足踩在地板上,趾甲圆润,可能是因为紧张,足弓稍绷,可见皮下清晰的骨理结构。
    可即便如此狼狈,她脸上也不见半分颓丧,漂亮的侧脸始终写满理智与沉静。
    相较而言,谢定渊反倒显得不太自在。
    具体表现在眼神发虚,视线闪躲。
    仿佛女孩儿才是占据主导的那方,而他慌不择路、仓皇无措。
    转眼,十分钟过去。
    江扶月狠狠闭眼,又强撑着睁开,嘴里缓缓呵出一口白气。
    又过了五分钟,手脚逐渐恢复感知能力,酥麻和寒冷顺着脚踝蔓延而上,纠缠至大腿,又扩散到小腹,她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冷颤。
    “你还好吗?”谢定渊问。
    男人背朝她,站在对角线上最远的那个角落里,避嫌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还……还好……”江扶月回应,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哑了。
    男人沉默两秒:“……别逞强。还有一刻钟,温度越来越低,再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
    江扶月咬牙:“撑不住也要撑着!”
    在看不看的角落,男人眉心狠狠一蹙:“你是女孩子,不需要这么好强。”
    江扶月勾唇,试图用说话分散注意:“那你说不撑着还能怎么?当场晕倒?还是泪流满面?又或者破门而出,把可能存在的病毒带出去?”
    谢定渊:“……”
    “你看,你自己也说不出来。”她轻叹一声,“没有比撑过去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抱歉,我不该带你进来。”
    “是我没注意到防护服被互锁门的合金锁口卡住。”
    江扶月又一次问他:“你冷吗?”
    谢定渊:“……不冷。”
    “撒谎。”衣服都给她了,明明就很冷。
    江扶月:“研究表明,当注意力被分散,主观上最强烈的感受无可避免会被忽略。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百分之八十可能会产生主观抗冻的效果,要试试吗?”
    “好。怎么分散?”
    “聊天?”
    谢定渊:“可以。你想聊什么?”
    江扶月指尖发颤,冻的。
    她吸吸鼻子:“太专业的问题需要思考,会消耗热量,那就聊点不费脑子的。”
    “好。”
    江扶月:“你今年几岁?”
    谢定渊:“……”
    “这个问题很难吗?”
    “……28。”
    “那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岁。”
    “……”不用强调,我比谁都清楚!
    江扶月:“该你问了。”
    男人沉吟一瞬:“你喜欢钟子昂吗?”
    江扶月:“你指的哪种喜欢?”
    “男女之间。”
    “暂时没有。”
    “暂时?”眉头险些打结。
    “对啊,未来的事谁说得清?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
    “你以后会喜欢钟子昂?!”男人音调陡然拔高。
    江扶月很理解他作为家长的担忧:“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他学习和高考。”
    谢定渊:“……你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她难掩惊讶,“现在豪门已经不流行包办婚姻了吧?”
    “……反正不能。”
    江扶月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答应?”
    “没这个必要。”她不会用喜欢和不喜欢去向谁保证,也没有谁有资格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保证。
    男人嘴角一抿,拉作一道锋利的弧度。
    可惜,江扶月看不见,接下来轮到她问:“你女朋友是做哪方面研究的?”
    她很好奇,能与谢定渊这种天才里的天才产生灵魂共鸣的女人擅长哪个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