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奥数的好苗子还没在自己这片地里开花结果,倒先把你物竞的土给奶肥了,怎么不至于?我就至于!”
    “嗐,你这人……小气巴拉的。”
    “我小气?!”徐泾感觉有被冒犯到,“行,那你把江扶月还回来。”
    “不是,这怎么还?!”孟志坚不淡定了,“马上就是复赛……”
    “哟,老孟你在啊,那正好。”赵铁军走进来,“有位姓徐的老先生找你,自称是竞委会的。”
    “竞委会?”孟志坚一顿,“找我?”
    “是啊。”
    “可市竞委会里没有姓徐的……算了,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接待室。
    孟志坚推门而入的瞬间,窗前那道背影也随之转过来。
    目光相接,他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住了。
    “徐徐徐徐……老!您、您怎么在这儿?我……真的是太意外了,您快请坐!”
    “小孟啊,没打扰你上课吧?”
    “没有没有。”
    徐开青坐到沙发上,“来,你也坐。”
    孟志坚走过去,小心翼翼陪坐在旁,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别看他为人师表多年,此刻在这位学术界泰斗面前,依然紧张得像个小学生。
    “徐老,是竞赛规则有什么变动吗?劳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惭愧,其实打电话通知一声就行了……”
    “不是竞赛的事。”徐开青摆手,“别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才怪。
    “小孟现在是教高二,同时也带竞赛班吧?”老人眉眼含笑,分外慈祥。
    孟志坚受宠若惊,“诶,对的,今年九月开学就升高三。”
    徐开青心下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你知道你们年级一位叫江扶月的学生吗?”
    “啊?”
    “江扶月。”徐开青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孟志坚神色顿时复杂起来,“没想到她初试满分这件事也传到您耳朵里了,其实大可不必的。虽然这位同学确实优秀了点,也确实提前了两小时二十分钟交卷,还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满分,但没想到会这么兴师动众,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谦虚得毫无诚意。
    孟志坚:我是满分第一的老师,我骄傲!我是江扶月的园丁,我自豪!
    起初,徐开青是懵的。
    听着听着忽然灵光一现,江扶月!
    是了,难怪他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不就是临淮今年物竞初试拿下满分的孩子吗?
    当然,初试满分并不稀奇,竞赛领域也从来不缺“天才”。
    但有两点,很少见。
    第一,她是女生。第二,她提前太多交卷。
    而徐开青之所以会有印象,就是因为这两天竞委会那边的人都在谈论,他再怎么不留意,也难免听上一耳朵。
    没想到居然是她!
    ……
    高二三班。
    “江扶月在吗?外面孟老师找!”
    江扶月起身出去,第一眼就发现孟志坚神色不大对,眉眼间藏着一丝兴奋,但同时也矛盾地压抑着一股焦虑。
    所以,有什么事能让他既欢喜,又忧愁的?
    “孟——”
    “老实告诉我,你跟徐教授什么关系?”
    江扶月一愣:“徐……教授?”
    孟志坚挑眉:“不认识?”
    她觉得好笑:“我应该认识吗?”
    “不对啊……”如果不认识,徐老怎么会要求单独找她谈谈?
    如果是因为看上江扶月的潜力,想当伯乐,那也不该要求学校和他这个培训老师回避啊!
    “算了,跟我来吧……”不管什么原因,徐老还等着,人家亲自跑这一趟,也不能拦着不让他见。
    两人穿过走廊,江扶月落后孟志坚一步,半敛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孟老师,那位徐教授全名叫什么?”
    “徐开青。”
    江扶月的目光一瞬微妙。
    到了接待室门口,孟志坚停下,“进去吧,徐老就在里面。”
    “嗯。”微微颔首,要多坦然有多坦然。
    但推开门后,江扶月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徐开青。
    身形高大的男人垂手而立,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扣系至最后,恰好露出微凸的喉结,黑色西装裤下,长腿笔直,恍若刀裁。
    冷淡,禁欲。
    江扶月挑眉,还真是……哪哪儿都能遇到。
    视线稍移,落在沙发上,那里端坐着一道人影,两鬓泛白,皱纹遍布,但一双老眼却异常明亮。
    尤其在望向江扶月的时候,好似淘金者发现金山——兴奋与狂热溢于言表。
    “江同学,你好。”他率先开口,身段放得很低。
    饶是谢定渊也不由一惊。
    却观江扶月目光坦然,应对自如:“您好,徐教授。”
    “请问上个月,你是不是在海棠书店买过十本旧书?”
    江扶月不语。
    徐开青连比带划:“大概这么宽,这么厚,全英文手稿,有印象吗?”
    与此同时,谢定渊两道笔直的目光也将她牢牢锁定,像两把钩子,不遗余力地深挖女孩儿平静下的真实情绪。
    “有印象。”她点头。
    明艳漂亮的脸上并未流露半分可疑之色。